第五十九章 做事未經成死案

縣衙門口有一匹高頭大馬,馬上一人,雖是太監打扮,卻颯爽英姿,頗有英武之氣。

“夏祥接旨。”

夏祥不敢多看馬上之人,見他手捧聖旨,當即應道:“臣接旨。”

“敕夏祥:天子建國,必選賢而任能;諸侯有功,則加地而進律。朕操文武之大柄,居華夏之至尊,名器無私,忠勞是屬。真定知縣夏祥,仁勇兼資,安民布政,特賜銀一百兩,加歲米四十八石。望爾永享崇高,勿忘訓誓。爾其益勵前修,以稱眷倚。”

“謝皇上。”夏祥起身領旨,心想皇上還真是小氣,只賞了他一百兩銀子和四十八石米,而他為皇上從地下錢莊運送回京的錢財,足有數百萬貫之多,可抵一府一年的賦稅。

不過夏祥也就是想上一想,才不敢真的對皇上不敬。

“夏郎君,你看看我是誰?”

夏祥接旨在手,正要和天使說上幾句客套話,忽聽天使開口,聲音有幾分熟悉,不由一愣,擡頭一看,正迎上天使一雙明亮好奇的眼睛。

“你、你、你是時兒?”夏祥驚呆當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會是時兒?可是眼前笑意盈盈之人,分明就是時兒。

“你還認得時兒?你還記得時兒?夏哥哥,時兒終於又見到你了,嗚嗚……”時兒說哭就哭,不管旁人在場,伏在夏祥身上就放聲痛哭,“時兒差點就見不到夏哥哥了。”

鄭善、馬展國等人都看呆了,傳旨的天使是一個女子已經足以讓人吃驚了,更讓人吃驚的是,她一見面就抱住夏縣尊痛哭,莫不是又是夏縣尊欠下的情債?

夏祥打量時兒幾眼,時兒比前更瘦削了幾分,卻長高了一些,巴掌大的小臉上掛滿淚水,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心疼。他輕聲問道:“我怎麽不記得你,時兒,你怎麽成了天使,怎麽會來真定?”

“一言難盡。”時兒嘆息一聲,一拉夏祥的手,“走,夏哥哥,我們到裏面說話。”扔下鄭善、馬展國等人面面相覷。

書房中,鄭善坐在了上首,夏祥和時兒陪在下首,其余幾人也分坐兩旁,聽時兒滔滔不絕說個不停。

“哥哥去熱河上任知縣,我也一同過去。後來哥哥奉命回京,夜入星王府,想讓我嫁與星王為側妃,我才不要嫁給星王。星王雖說長得還不算差,可是一雙眼睛深不可測,讓人看了害怕。我說什麽也不同意,哥哥一怒之下,讓我回建寧。我也不想回去,就和哥哥吵了一架……”時兒時而皺眉時而憂傷的樣子,讓人憐惜,她忽然又展顏一笑,“幸好我遇到了沈郎君和滕郎君,要不說不得就要流落街頭了。”

“沈包和滕正元?”夏祥想起了在京城之時和二人相識時的情景,不由會心一笑,“沈兄和滕兄都是性情中人,性情相投。京城一別數月,也不知他二人如今怎樣了?”

“都很好,他二人還托我向你代好。尤其是滕郎君,還讓我轉交一封信。”時兒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嘻嘻一笑,“信沒封口,我不小心看了幾眼,夏哥哥不要生氣,信裏沒有秘密。”

夏祥啞然失笑,接信在手,打開一看,只有寥寥數語:“子曰,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之;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古人又言,明者因時而變,知者隨事而制!《中庸》又雲,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滕某言,京城一別,甚是想念夏兄,期盼他日重逢,把酒言歡。”

時兒探頭過來,白如玉的手指在信上指指點點:“夏哥哥,時兒讀書也算不少了,滕郎君的信是什麽意思,我怎麽看不明白。”

夏祥呵呵一笑:“滕兄是說,之前他初次見我,以言取人以貌取人,有失偏頗。後來聽到我在真定的所作所為,對我因時而變隨事而制的中庸之道還算認可了幾分。最後又勸我說,君子須臾不可離於道,要時時有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之心,要慎獨。”

“原來是這樣……滕郎君也太操心了,真是的,夏哥哥怎麽做官,要他管?”時兒很不服氣地皺了皺鼻子,又說,“算了,不說滕郎君壞話了,他人雖然直了一些,不過卻有氣節,是個好人,比哥哥好多了。哥哥一心鉆營,只想攀附權貴,成為星王的鞍前馬車後卒。星王現在用心人切,不但接納了哥哥,還許諾以後讓他擔任中書門下侍郎,哥哥欣喜若狂,甘願為星王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