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主意

崔象的怒氣慢慢平息了下來,環視座上的幾人,心中有了主意。

雖說夏祥當眾大大羞辱了高建元和燕豪一番,二人來到府衙時,深身濕透,猶如落湯雞,且頭上身上還有許多雞蛋、茶葉以及腥臭的垃圾,著實讓他大為惱火,當時就想前去縣衙好生訓斥夏祥。

不過後來轉念一想,夏祥羞辱高建元和燕豪之舉,深得民心,短短時間之內就傳遍了真定城的大街小巷,人人交口稱贊夏縣尊為民請命、不畏權貴,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知縣。所謂民心似鐵眾口鑠金,他若是就此事訓斥夏祥,傳了出去,他會成為眾矢之的,成為被百姓指著後背謾罵的狗官。

再者他雖是星王之人,卻也畢竟出身清河崔氏,不想讓幾大世家認為他過於倒向星王,更不想讓人以為他為了巴結星王,連星王手下兩個小小的太尉也要奉若上賓。如此就太有損形象和降低身份了。

“今日之事,本官定當參夏縣尊一本。”崔象臉色平靜,表情淡然,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決,“胡鬧,簡直就是胡鬧!身為朝廷命官,當眾慫恿他人打鬥,有失體統有失風範。”

“就是,就是,下官也要聯署奏本,參夏祥一個聚眾鬧事之罪。”程道同忙隨聲附和,一臉憤憤不平之色,“夏祥身為知縣,非但不幫高太尉、燕太尉解圍,反倒有意捉弄高太尉、燕太尉,分明就是不將星王放在眼裏。”

“咳咳……”李恒似乎是喝茶嗆著了,咳嗽了幾聲才說,“程同知此言差矣……”

“哪裏不對了?”程道同氣呼呼地瞪了李恒一眼,對李恒兩不相幫的和稀泥的做法頗為不滿,“李推官當時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好一手長袖善舞好一個左右逢源。”

李恒冷冷一笑:“以程同知所說,夏縣尊捉弄高太尉和燕太尉是不將星王放在眼裏,那麽高太尉和燕太尉傷了張捕頭,豈不是說他二人不將崔府尊放在眼裏了?”

“你……”程道同被李恒繞了進去,一時語塞,“張捕頭怎能和高太尉、燕太尉相提並論?”

“說得也是,說得也是……”李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程同知心裏明白得很,張捕頭和高太尉、燕太尉不能相提並論,我等與星王更不能相提並論了。”

李恒的話明顯是暗指崔象無法和星王相提並論,程道同豈能不明白其中的言外之意,頓時漲紅了臉,拍案而起:“李推官,你到底是真定府的推官還是真定縣的推官?”

李恒笑而不語,促狹的目光看向了許和光。

真是廢物!崔象心中暗罵程道同,身為同知,被一個小小的推官處處擠兌,真不能怪李恒太刁鉆,而是程道同太無能。同知本是知府的佐官,品軼和權力都大過通判,更不用說推官了,但程道同在真定府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非但鄭好、李恒不將他放在眼裏,就連眾多官吏甚至捕快也都不拿他當一回事兒。

許和光微露尷尬之色,心中對程道同也是腹誹不已,好在他及時調整了情緒,淡淡說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爭論也是無濟於事。不如商議一下接下來該如何約束夏縣尊,不讓他再繼續行事乖張下去,再者皇上即將南巡真定,若是在皇上南巡之時出了什麽差錯,因夏縣尊的胡鬧連累了我等,便是天大的冤枉了。”

高建元和燕豪今日雖受了奇恥大辱,恨不得手刃夏祥才能解氣,卻還是保持了相當的理智,畢竟大局為重。

“崔府尊,此事是本太尉和夏祥之間的私事,不必勞煩各位,本太尉自會想法向夏祥討一個公道。”高建元手臂一動,牽動了傷口,疼得一咧嘴,他本來傷勢未好,掉到了河裏,被河水一浸,就更是加劇了疼痛,“眼下還是著手皇上南巡之事為重,星王和候相公再三交待我二人,務必要確保南巡路線的治安。我二人奉命駐紮真定,協助真定府和駐地禁軍,要保證皇上的真定之行萬無一失。若是有任何閃失,非但我二人人頭不保,在座各位也會難辭其咎。”

燕豪接話說道:“地方治安一事,就煩請崔府尊代為布置,禁軍協助地方治安,要請吳指揮使出面商議一下。崔府尊,可是方便請吳指揮使來府衙一趟?”

崔象對吳義東有節制權,可以調動禁軍前來真定府維護地方治安,但調動禁軍之事,事關重大,稍有不慎,就會有謀反之嫌。他雖然早就預料星王派高建元和燕豪前來真定,必是想調用禁軍,卻沒想到二人竟如此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