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瓜百姓

直到夏祥和連若涵的馬車消失在官道的盡頭,再也看不見之後,肖葭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回身說道:“先生,為何不見夏祥一面?經文昌舉一事,三王爺也收斂了幾分,不再一心和夏祥過不去。”

肖葭的身後,站著李鼎善。李鼎善負手而立,遠望夏祥消失的官道,微有惆悵之意。

“葭兒,官場之事,你還是思慮得太不周全了。”李鼎善微微搖頭,安步當車,轉身就走,“三王爺雖然折損了一個文昌舉,不過根基沒有絲毫動搖,況且夏祥到真定上任,也是三王爺插手的結果。夏祥擋了三王爺的路,三王爺會放過他?嘿嘿,三王爺從來都不是會認輸的性格。”

“夏祥怎麽會擋了三王爺的路?他不過是一個七品知縣。”肖葭亦步亦趨跟在李鼎善身後,不時回頭張望幾眼,遠山近水,天高地闊,夏祥早已走遠。

“先不說夏祥用計扳倒了文昌舉,在三王爺眼裏,文昌舉雖有大用,卻並非大才。只說夏祥借文昌舉科場舞弊案讓慶王、見王順勢而為,聯手站在了三王爺的對立面,只此一事,就讓三王爺大為不滿並且不會容下夏祥。”李鼎善不知是該慶幸夏祥過人的智慧還是該無奈他一出手就攪動了四方風雲,他微微搖頭,無奈一笑,“以前三王爺權傾朝野,景王、慶王和雲王雖有不滿,卻並無動作,並非不想,只是並無合適機會。科場舞弊案,事關重大,又可贏得士子之心,是以景王才讓見王出面,慶王也一改以前的不問世事,悍然出手。”

肖葭微微點頭,默然心驚。她自認在經商之上,頭腦靈活而機智多變,高人一等,不想夏祥在官場之上舉重若輕的手腕,比她更勝一籌,她除了驚嘆之外,更多的還是羨慕。若她也是男子該有多好,可讀書以考取功名,步入官場,也可以助夏祥一臂之力。

“夏祥如此善於審時度勢,若他留在京城,萬一和慶王、見王交好,再被景王器重,三王爺的大事就要平添更多變數了。”李鼎善很是清楚,此次科舉,夏祥最終大獲全勝,固然有他和宋超度在背後推動的結果,更多的是夏祥自己運籌帷幄之功,若無夏祥之計,事不可成,他能看得清楚,三王爺更能想得明白,“更何況得了夏祥之助,金甲先生用藥床藥椅醫好了皇上之病,皇上康復,三王爺繼承皇位之事便遙遙無期了,他不恨死夏祥才怪。”

“皇上病好了?”肖葭為之一喜,“皇上春秋正盛,或許再生下龍子也未可知,到時不只三王爺,所有王爺繼位的想法都要落空了,豈不是都要怪罪夏祥?”

“皇上之病並未全好,不過也好轉了許多。”李鼎善站住身形,手搭涼蓬朝遠處觀望,遠處山巒疊嶂,近處樹林郁郁蔥蔥,近林和遠山之間,紅塵滾滾之處,就是上京,“倒也未必。景王殿下繼承皇位無望,見王更是希望渺茫,慶王和雲王才是三王爺的勁敵。不過二人也沒有把握贏得了三王爺,是以皇上若能生下龍子,皇位後繼有人,總是好過三王爺繼位。”

“是了,是了。”肖葭連連點頭,想明白了其中的環節,“皇上有了太子,太子繼位,幾位王爺還可以安然高坐王爺之位。若是三王爺繼位,幾位王爺怕是難逃詰難……不過先生,我又不明白了,皇上既然病情大好,為何還不收權,還任由三王爺和候平磐把持朝政?”

“這也是我的不解之處。聖心難測,天威無常。”李鼎善微微皺眉,思忖片刻,“候平磐的新法深得皇上之心,三王爺治理朝政之策,也深受皇上贊許。二人聯手把持朝政,也是皇上默許造成的局面。若說皇上生病之前,被二人蒙蔽還情有可原。經此一病,應該看出二人的狼子野心才對,為何還不見皇上有所動作?”

一匹快馬飛奔而至,正是謝間化。

謝間化來到李鼎善面前,翻身下馬,拱手施禮:“先生,王爺請你速歸。”

“有事?”李鼎善從謝間化的神色中發現了異常。

“聽說是吏部任命曹用果為禮部侍郎。”謝間化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只是隱約聽到景王和見王談論此事。

“曹用果?”李鼎善微一思忖,明白了幾分,“是何人提議?”

“聽說是禮部高尚書。”幔陀隨夏祥前往真定上任,謝間化大為心安,“說是高尚書本來推薦曹用果擔任吏部侍郎,吏部也批了,呈報上去之後,皇上改任了禮部侍郎。”

轉眼間車行數日,已經離京數百裏遠,夏祥此時在車中昏昏欲睡,連若涵看他打盹的樣子不覺好笑,本想用一根羽毛去弄他的鼻子,又覺得不妥,又卻按捺不住好奇和好玩,幾次試探,最後一次下定了決心,想要下手之時,忽然車外傳來一聲馬匹的嘶鳴,車輛忽然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