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兩害相權取其輕(第3/4頁)

房間布置十分簡單,兩張床一張桌子數張椅子而已。全有客棧雖遠不如好景常在客棧名氣大,卻勝在價格低廉且幹凈整潔。張厚雖稍顯簡陋,為了能和夏祥、沈包在一起,也就勉為其難住了下來,還因客滿,只好和夏祥共居一室。

幾天相處下來,夏祥、張厚、沈包三人相見恨晚,引為知己。

張厚自顧自倒了一杯茶,他的茶杯是一個晶瑩如玉,釉面滋潤似脂的白色杯子,他嘿嘿一笑:“狀元袍自然不能送你,建盞送你也無妨,反正我最喜歡的是德化白瓷。”

“狀元袍?哪裏有狀元袍?”沈包對夏祥和張厚二人品茶道論瓷器的話題並無興趣,一聽狀元袍,頓時眼睛亮了,“我怎麽沒有見過還有狀元袍?”

“你當然沒有見到了,我藏在了櫃子裏。”張厚笑道,神色忽然凝重了幾分,“夏兄,上次之事,多虧你的機智才得以解圍,不過若是因此讓你得罪了見王,以後見王對你不利,我和沈兄自當鼎力相助。”

“自家兄弟,說這些話就見外了。眼見就要大考了,張兄、沈兄,可是想好了應對之策?文尚書和楊學士文風並非一脈……沈兄,你?”

夏祥和張厚只顧說話,沒留神沈包悄悄打開櫃子,翻出了狀元袍,不客氣地穿在了身上。沈包哈哈一笑,負手來到夏祥和張厚面前,伸開雙臂,得意洋洋地說道:“二位兄台,不論是楊學士還是文尚書,今年的大考,狀元都非我莫屬。狀元袍莫非是為我量身定做?不肥不瘦,正好合體。”

張厚急了,跳了起來,一把扯住沈包的衣袖:“你趕緊脫下來,晚上半分,休怪我和你翻臉!”

夏祥暗笑,卻也承認狀元袍穿在沈包身上,還真是合體,他隨口說道:“不如我三人在此立下規矩,誰中了狀元,狀元袍就歸誰。”

“不可,萬萬不可。”張厚從沈包身上扒下狀元袍,如珍寶般抱在懷裏,“狀元只有我一個可當,若是你二人中了狀元,無論是誰,我都和你二人割袍斷義。”

夏祥笑道:“何至於此?若是外人中了狀元又該如何?”

“外人中了狀元,與我何幹?只有你二人中了狀元,才是我心頭之痛。”張厚神色肅然,不像說笑。

“這是何意?”沈包十分不解,坐回座位,一臉疑惑,“我二人和你情同手足,中了狀元總比外人中了要好,你為什麽要這麽想?”

“遠交近攻。”夏祥心中凜然,如果說從張厚懸空題字之時他便認定張厚此人遇事堅決果斷,絕非常人,那麽他遠交近攻的為人處世之道,更讓他認為張厚性情之有乖張的一面,不由暗中嘆息一聲,卻又不動聲色地說道,“我考中進士便可,並沒有狀元之志。縱觀歷朝歷代,凡是有所作為者,都不是狀元出身。自古文無第一,何必非要爭一個高下?”

“若不在考場上爭一個高下,怎會知道你我三人誰高誰低?”沈包還在懷念狀元袍在身時的威風,伸手一摸張厚手中的狀元袍,“張兄,若是在狀元和你之間只能選擇其一的話,我還是要狀元。”

“好呀,誰會怕你?盡管放馬過來。”張厚神色凜然,目光烔烔。

“楊大學士當年便是狀元出身。”夏祥笑了,他舉起茶杯,“來,二位兄台,莫要逞口舌之爭,喝茶,喝茶。若不能為國效力為民請命,當了狀元又有何用?不在考場比高下,但以民心論成敗。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我輩讀聖賢書,受孔孟之教,當以天下百姓冷暖為己任。”

“說得好,當飲一大杯。”沈包一拍桌子,大聲叫好,“意誠、心正、身修、家齊、國治,而後天下平。不過在我看來,天下要平,狀元也要中。”

“我也是此意,先中狀元,後平天下。”張厚寸步不讓,舉杯和夏祥碰杯,卻故意閃過沈包,“沈兄,說不得你我二人先在考場之上一決高下,然後又在官場之中狹路相逢,再一分勝負。”

沈包對張厚的舉動不以為意,哈哈一笑:“好說,好說,只要不打一個你死我活,你我二人,誰勝誰負都是好事。”

張厚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麽,門一響,一個人風卷殘雲一般闖了進來。

“夏郎君,我來遲了,你沒有怪我言而無信吧?”

來人年紀十六七歲,穿一身常見的公子衫,頭挽道髻,頭發上插了一根流光溢彩的簪子,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