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有些事情做得說不得(第3/4頁)

馬楷苦笑著。雖然名義上他與範閑是副正二使,看上去品秩差的不多,但他知道實際上,面前這位小爺手中的權力可是大的驚人,甚至比皇子們還要恐怖許多,所以昨天夜裏範閑與他商議要清除長公主在內庫方面的心腹時,他雖然表示了小小的擔憂,還為那些官員們開脫了一下,但怎麽也不敢當面反對。

而今日範閑又一次將他單獨留了下來,而且當著自己面說出如此實誠的話來,馬楷清楚,對方是準備將自己當心腹栽培了,暗自微喜之余,也有些擔憂,畢竟誰也不知道多少年後,面前這位小爺,和京都那些大爺們,究竟是誰勝誰負。

朝官們對於那把龍椅的歸屬也是極敏感的,雖說眼下看來,當然是太子即位,但是陛下這兩年的表現似乎太過怪異了,所以誰也不敢完全相信,如果說是二皇子即位……眾所周知,範提司與二皇子可不對勁,而如果自己鐵心跟著範提司走,將來二皇子承繼大寶,自己一定沒有好下場。

這才是馬楷一直暗中疑慮的方面,但他也清楚,官場之上雖然要左右逢迎,但在事關重大的站隊問題上,最忌諱的也是做墻頭草,今天範閑在離開內庫的最後一天,再次與自己談話,當然就是想要自己表明態度。

馬楷昨天晚上已經想了一晚,所以並不如何慌張,平靜說道:“大人所議,皆是下官所請。此事下官會馬上寫兩份文書,一份送往門下中書,一份馬上快騎送往蘇州總督府,請……大人放心。”

範閑一聽這話,便知道馬楷知道綁上自己的大腿,甚至不惜以這兩份文書,分擔範閑可能會受到了言論攻擊,並且借此向官場中人表明自己的陣營……這是下了決心了。他溫和地看了馬楷一眼,說道:“馬大人有心了。”

馬楷微笑應道:“下官身為內庫副使,本就應查緝下屬官員,今次讓他們鬧出事來,已是下官失職。”

範閑笑了起來,半晌後復又開口說道:“不知馬大人認為本官今日處置可算妥當?”

馬楷略想了想後,恭敬回道:“大人深謀遠慮,實為良策,官員不比司庫,既不能隨便殺,又不能隨便用刑,如果在轉運司開衙審案,一來拖延時間太長,二來也容易引人非議,大人明日帶著這些犯官前往蘇州,交由總督大人審問,總督薛大人乃國之棟梁,官聲威著,慕望尤隆,定能代朝廷審清此案,給陛下一個極好的交待。”

範閑在心裏暗贊了一聲,這位副使果然將自己的心思猜的清清楚楚,內庫裏的信陽心腹,範閑當然要使法子清除了出去,雖然此次工潮之事給了自己極好的借口,但如果完全由自己動手,決是不大妥當,事涉長公主皇子這些宮中貴人,這個燙手山芋扔給那位超品大員才是妙招,一來江南路總督本就有管轄此事的權限,二來薛清雖然會暗中罵自己兩句,但他身為封疆大吏,站的位置不同,當然不怎麽害怕遠在京都的長公主,反而會有些忌憚深在江南腹地的範閑,兩相權衡,薛清應該很清楚自己應該怎麽做。

“來之前,少安便向我提過,說道這位表兄頗有濟世之才,這幾日相處看來,少安果然沒說大話。”範閑笑著轉了話題,開始再次用任少安這個中人,拉近二人間的距離。

馬楷笑著說道:“兩年前提司大人入京,便與少安一見如故,少安來信時,也常提及大人驚才絕艷,日後定為匡世之臣。”

正副二使相談甚歡,互贈高帽與馬屁,又於言語間商定了日後內庫一行規程,這便拱手告別。

送到花園門口,看著馬楷微躬著的身子,範閑眨了眨眼睛,看來朝廷裏的厲害人物確實不少,只是那些人總比自己少了許多前世的恩澤,所以沒有太多機會施展罷了。今日之事一定,內庫便無大礙,他也自覺輕松,而且往轉運司裏塞親信的工作,在年中也會逐漸展開,得了馬楷的幫助,這事兒做起來會十分順利。

此時範閑只是有些猜不到,究竟是什麽,讓馬楷選擇了自己,而不是名正言順的皇子——這肯定不會是因為太常寺少卿任少安與自己的親密關系就能左右的。

其實馬楷投誠的原因非常簡單:因為三皇子和範閑的關系,讓他下了一個事關日後宦途以及家門興衰的大賭注,他……將銀子,全部都押了小!

……

……

送走了馬副使,迎來了七掌櫃。將要離開內庫之前的這天,範閑顯得格外忙碌。七葉是此次隨範閑南下的四位掌櫃中的領頭人,如今他已經是慶余堂的理事了,這些年一直在為範府謀財,與範思轍極為相得,與範閑也是熟絡無比,所以有些甚至不敢試探別的掌櫃的事情,範閑當著他的面,卻能很直接地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