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聖人?(第2/4頁)

範閑始終信奉夫妻之道在於誠的說法,如果重生一次,對於枕邊人還要多加提防,這等人生未免淒慘了些,所以他並沒有將自己查二皇子的事情瞞著妻子。聽著婉兒擔心,他安慰道:“其實也是為了二殿下好,看眼下的風頭,這些朝臣們似乎都迷了眼,看不明白陛下死保太子的決心。如果現在沒有人拉二殿下一把,等他真正爬到了竿子的頂端,再想下來就不容易了。”

林婉兒甜甜一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道:“也不知道你這心是怎麽生的,竟是比旁人要多出幾個竅,一腦子的彎彎拐拐。”

心較比幹多一竅?範閑差點兒脫口而出,但他深知自己只是一個演技派演員而已,在政治上實在幼稚得很,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冷血無情還有表面上的溫柔。他對著妻子深深一揖,笑道:“哪裏敢和林大謀士相提並論,您可是自幼從那世間勾心鬥角最厲害的宮裏逃出來的仙子。”

林婉兒啐了他一口,笑罵道:“你還真當宮裏這般難堪?”

範閑笑著說道:“前賢曾言,這世上就屬妓院與皇宮,一片傾紮黑暗,委實不是人呆的地方。”

林婉兒聞言一怔,心裏有些不悅,低下了頭。範閑這才想到自家媳婦兒也是出自宮中,自己如此說法,確實是有些沒有顧及到她的感受,笑著道了聲歉,二人便回復如初。靜了會兒,林婉兒細細一品,心中反而多出了些感動。雖然自己生母乃是當朝長公主,但這世間女子,又有幾人能在出嫁之後,能夠得到丈夫如此尊重的對待?更沒聽說過有丈夫給妻子道歉的理兒。

林婉兒溫言說道:“宮裏確實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皇帝舅舅又是一個不貪女色的明主,宮裏幾位主子在面上也都過得去。你往日裏說的那些小說中的手段,也沒人敢用,太後的眼睛在那兒盯著的呢,誰要是敢壞了天子血脈,那位老祖宗斷容不得。”

範閑聽到這句,心裏一動,更覺心中大定。

林婉兒笑著說道:“陛下禦內極嚴厲,爭寵?本就沒有寵,怎麽去爭?皇後又不怎麽管事,所以那些娘娘們啊……只好將心思都放在了牌桌之上,爭口氣也是好的,其實和一般的王公家中沒什麽兩樣。”

範閑一愣,還真沒想到皇宮裏竟會是這樣一派和諧的景象,那豈不是自個兒前世時看的那一些宮怨文都沒了用處?有些自嘲地撓了撓頭,嘿嘿笑道:“難怪婉兒你的麻將打得這般好,連範思轍那小怪物都只能和你打成平手。”

一聽到打牌,林婉兒的臉上頓時散發出一種異樣的光彩,唬了範閑一跳。走上前去細細察看,才發現這道光彩隱若流華,卻是斂之於內,瑩玉一片,名目叫做:返璞歸真高手之光。

……

……

林婉兒眼波流轉,橫了不正經的相公一眼,說道:“只是手癢了,嫁給相公,相公卻天天忙著見不到個人。不過運氣不錯,總算是抓著小叔子這個牌桌上的天才。”

她咬牙切齒、扼腕褪袖、摩拳擦掌道:“這些天範思轍這家夥也不知道死哪兒去了,天天在牌桌上抓不著人,陪他媽打牌那盡是受罪,看她那恭敬客氣模樣,倒像我是她婆婆。”

範閑刮弄了一下她尖挺的小鼻梁,笑罵道:“哪有你這樣說話的?”他頓了頓後說道:“柳氏自然不是你的婆婆,你在府中也別太橫了。”

林婉兒滿是幽怨說道:“我是那等人嗎?”話風一轉說道:“再過些天要賞菊了,依往年的規矩,宮裏的貴人們都會去西山,不過不知道今年會怎麽安排我們。去是一定要去的,只是看怎麽去。估摸著再過些天宮裏會有公公過來傳諭,你別忘了這事。”

“賞菊?”範閑眉頭一動,知道秋高氣爽之際,京都人都喜歡去園中賞菊,沒有想到皇族也有這個愛好。李氏的一次大聚會,自己自然是要去的,只是聯想到最近自己在京都做的事情,他忽然想到,會不會那些老一輩的狐狸們,這時候就像賞看菊花一樣,在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呢?

沒有注意到相公的忽然沉默,林婉兒認真說道:“最近沒得牌打,菊花又未開,總是無聊,婚前你答應我的書……什麽時候寫出來給我看?”

範閑一腦門子官司,哪裏還有精神去抄紅樓夢,苦笑著求饒道:“我說奶奶,您就饒了小的吧。”一見林婉兒死活不依的催稿神色,他再不敢呆在房裏廝磨,屁股冒煙推門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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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見鬼一樣落荒而逃的範閑,在寬闊的宅院裏穿行,直到遇上幾撥掩面而笑的丫環,他才覺得有些不妥。咳了兩聲,想表現出一代名人、一代名臣應有的風範,但身子直了不到一刻,卻又馬上緩了下來。他咬牙想著,既然打小就確定這世要漂亮地活,何必再去管那些人的目光。他悶哼一聲,哼著小調,跳著恰恰便拐進了自己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