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屋建瓴

顧鯤畢竟也是有幾千萬美金身家的人了,論財富,他現在是蘭方次富,已經超過了朱敬業和薩武洋,僅次於王室。

以蘭方這種小國,大家都是來去自由的,顧鯤存在海外銀行那些錢,蘭方也伸手不到那麽遠。

如果蘭方的環境不好,他想轉移是隨時能轉移的。

所以對大公保持目前這種程度的尊重,也已經足夠了,沒必要事事委曲求全聽命。

顧鯤之所以舍不得蘭方這塊土地,是因為他知道數年之後還有更誇張的開發潛力,這塊招牌還有大用,這裏現有的法律體系也是最適合他膨脹的。

雙方確定了互信基礎之後,朱猷棟繼續問道:“現在,我想聽聽你對於各國的真實意見。你對某些外國,究竟是真的親近,還是想加以利用。對另一些外國,是真的仇恨,還是僅僅利益上有沖突。”

很顯然,這番問話翻譯一下,就是問顧鯤對華夏和英系的真實態度。

這是後續雙方加深互信的基礎。

所以顧鯤決定說實話。

他來之前,也是揣摩過大公的履歷的,覺得對方在公開場合表現出來的外交姿態,並不一定代表他的真實情感傾向。

政治家都是老陰比嘛,誰能把主觀好惡寫臉上掛嘴邊,再親近或者再厭惡,也都要藏著掖著。

顧鯤不相信朱猷棟有兩子一女死在詹世邦手上,還能對布列塔尼人毫無仇恨。

顧鯤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最單刀直入的話術:“殿下,您有二子一女,死於八三那個多事之秋,我的父母,也死於八三之秋,我覺得我沒必要在這種私下朋友聚會的場合,還掩飾我對殖民者的仇恨,這是正義的。

但是,我知道蘭方國小力弱,得罪不起布列塔尼人。尤其是隔壁的馬來、文萊、印尼,主要的經濟命脈,還掌控在布荷殼牌石油等殖民資本余孽的手上。所以,我會把情緒埋在心裏,沒有合適的時機絕對不會貿然行事,更不會給國家惹禍。

至於我對華夏,親近自然是源於同文同種,而且我們蘭方國小力弱、教育薄弱,連大學都沒有。我們年輕一輩,接受了同文同種的華夏高等教育,價值觀認同華夏正朔,也是應該的。

不過這種親近,同樣不能損害蘭方的利益。我們可以互利共贏嘛,蘭方只是想要國富民富,華夏所圖者大,在不惹禍的前提下各取所需,有何不可?”

對於顧鯤來說,殖民者有殺父母之仇,絕對是不共戴天。

對朱猷棟來說,那是斷子絕孫之仇,差不多也算是不共戴天了——他現在只剩一個女兒,自己已經老得不能生了,嚴格按照傳統守舊的宗法來說,就是斷子絕孫。

聽顧鯤親口這麽說,而且眼神非常正義而堅定,朱猷棟也信了七八分。

這也不光是靠嘴說的,更是靠行動做出來的。

朱猷棟總結地反問:“所以,你才堅持開了航母主題公園、也不讓華夏技術人員進隱秘艙室?你就是拿著這個噱頭,吸引對航母有執念的華夏遊客來消費、吸引有關部門為你買單?”

顧鯤裝作不好意思地一笑:“談不上讓有關部門買單吧,出國考察旅遊的需求,一貫是存在的。不來我們蘭方,也會組織去新馬泰,這些預算是不可能省下來的。

我只不過是把華夏人本來就一定會用於奢侈長臉的錢,用在我們身上而已。以我們蘭方八萬多人小國,就算人人都從中受益,也不過一年幾十萬遊客可以飽和,這根本不至於讓華夏的固有考察支出增加。

而這些錢,讓新馬泰賺走了,他們還一邊賺一邊親布親大洋國呢,讓我賺,我好歹會在不破壞均勢、不惹來幹涉的前提下親華。”

要是將來的遊客接待量達到幾百萬,那倒是有可能導致華夏方面“多花外匯”。

而現在這點體量,顧鯤可以保證至少三年甚至五年之內,都只是在“分蛋糕”,而不是“試圖做大蛋糕”,他問心無愧。

一塊錢美元的外匯都不會多花的。

朱猷棟之前並未仔細算過旅遊業的賬,他也不了解華夏方面的財政支出特征,所以著實沒想過這種情況。

在他印象裏,對“雙贏”的理解並不透徹,還以為是“蘭方多賺了錢,華夏就要多花錢,這樣時間一久顧鯤又不給真的好處,華夏方面就會憤怒、逼著顧鯤鋌而走險”。

現在,顧鯤掰開了揉碎了給他算了細賬,朱猷棟才算是從根本上放心了。

“雙贏,我們多賺,他們沒多花,只是從新馬泰的利潤上分肉……這個總結說得好啊,小顧,你真是文武雙全之才,我是老了,要是早點告訴我這裏面的道理,我又何必擔心呢。”

既然華夏沒虧,華夏方面也就不會給顧鯤強勢施壓,也就不用擔心顧鯤被背後的外國勢力逼得騎虎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