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把劍心搶回來

冬美叫完了才記起當初打哭她的“兇手”這會兒就在旁邊看著呢,頓時心裏虛了一虛。

北原秀次裝沒聽到,畢竟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沒必要非讓小蘿蔔頭難堪。

但雪裏卻是個誠實的姑娘,而且她在劍術上還是很較真的,在旁邊直接反駁道:“姐姐,你的實力確實不如以前了,你現在出劍好像會不自覺的猶豫膽怯,雖然只有頭發絲那麽細的一點點,但我的感覺不會出錯的,應該是你的劍心出了問題了!老爹常說,習劍習得不是劍,是劍心。習劍的過程就是打磨人心的過程,要讓人心晶瑩剔透,有韌性,有銳氣,剛中有柔,柔中帶剛,最後把人心變成一顆劍心,從此持劍就無往而不利了……”

雪裏很少長篇大論,而且她說話本來就點顛三倒四,一時讓冬美聽愣了——自家雙胞胎妹妹她當然是了解的,雖然說話不太過腦子,但她總是說實話的,莫非自己現在實力真的退步了?還有那顆什麽稀奇古怪的劍心出問題了?被他搶走了?

她目光情不自禁投向了北原秀次——莫非自己心裏竟然真的在害怕他?這家夥成為自己的心理陰影了?

好像現在自己握著竹劍確實沒有了以前那種踏實的感覺……

想到這裏她心裏的那股天生倔強之氣猛然升起,緊了緊手裏的竹劍便想向北原秀次發起直接挑戰,以證明自己雖然曾經非常慘的輸給了他,但內心中是並不畏懼他的,只是在等待時機,積蓄力量!

但她連張了幾張口,又想起了之前的慘痛決鬥,那種自己近十年的努力和汗水毫無意義,在北原秀次面前一錢不值的絕望感又迅速彌漫上了心頭,竟然不敢提出公平公正的比試。

沒有經過慘痛失敗的人是不會明白那種被人當面擊潰的不甘,那種憋屈,那種心裏發堵的,不會明白由此引發的自我否定——我的努力到底有沒有價值?我吃那麽多苦受那麽多累,能不能得到回報?我是不是已經注定了就會是個失敗者?

很多人在一次人生重大失敗後就一蹶不振,無論之前多麽優秀都從此沉淪下流,成為活著的行屍走肉,這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跌倒了就再爬起來,這話說得是極容易的,但真能反復經受失敗的考驗卻並不容易。失敗,心裏難受,努力,再失敗,認命,得過且過,從此被人生賽淘汰出局,這樣的人其實數不勝數,世間舉目茫茫多。

當然,冬美被北原秀次正面碾壓式擊潰還稱不上人生中的重大失敗,但她也僅僅只有十六歲,這種失敗就夠她喝一壺了。

她一時呆立在那裏,握著竹劍陷入了沉思——我的劍心真的被那小白臉毀了嗎?

福澤直隆看了大女兒一眼,對此也愛莫能助。他以前就不認為這個大女兒在劍術上有才能,所以不希望她把劍術看得太重,只是隨意教了教,盡量往興趣愛好方面培養,讓她別看得太重——這種就可以勝固欣然敗亦喜了,隨便玩玩的事沒人會放在心上。

但大女兒性格偏偏又倔強,沒事就自己練練,沒事就自己練練,並不想服輸,直到十二歲那年被妹妹輕松擊敗後才終於將目光投向了別的方面——被同胞妹妹擊敗她還能勉強接受,畢竟她老爹在她妹妹身上花的精力超過了她數倍,她輸了並不認為是她本身的問題。

但被一個同齡外人擊敗,再想重新完成心理建設就有些難了。

有時候坦然承認別人比自己強也是一種勇氣,明白人生並不是單項競技,而是全面的較量,不需要總要計較自己的短處——福澤直隆一直希望大女兒能明白的,可惜大女兒卻總是想鉆牛角尖。

他由著大女兒在那兒思考,目光卻轉到了北原秀次身上,笑問道:“北原君,一直也沒機會問問,那本《小野一刀流奧義解》有讀過嗎?”

他大女兒要去參加體育比賽了他並不是太關心,由著她自己闖蕩,但對北原秀次卻挺關心的,他認為北原秀次是他人生中僅見的天才,頗有些見獵心喜——都說名師難求,但有時有才能的傳人也不好找,找來找去全是些榆木疙瘩癡呆貨色。

萬幸他還算有點運氣,生出了個有才能的孩子,總算沒讓他這條支流斷了傳承,就是可惜是個女兒,先天受限……

“仔細研讀過了,福澤先生。獲益良多,真是多謝您了。”北原秀次也只能這麽客氣回答,總不能人家好心送了他書,他來一句那玩意我沒看,扔那兒了——那麽說了,以後朋友就別做了。

“那對技法掌握了多少?有開始進行練習了嗎?”福澤直隆還是挺關心的,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流派的技法失傳,多一個人學也好,而劍術在現代社會本就日漸勢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