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摸骨

面對怯生生的“弟弟” ,王錫之只是勉強笑了一下,便擦肩而過了,一瞬間他的頭腦變得無比清晰,眼下只有一件事最重要,就是趕回家,趕到母親身邊,趕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他身穿病號服,沒有手機,沒有護照,身無分文,怎麽離開?

這難不倒聰慧的少年,人在最危急的關頭會爆發出巨大的潛能,王錫之的腦子迅速思考著方案,醫療中心到處都是門禁和攝像頭,從正門走可能走不脫,但是這兒的窗戶卻都是不加護欄的,他找了一扇窗戶翻出去,穿過草坪,從醫療中心的後門離開。

醫療中心位於郊區,附近沒有居民區,過往車輛也很稀少,王錫之徑直前行,找到一條小河,他曾經受過緊急情況培訓,訓練在諸如墜機之類情況下的野外生存,這裏又不是非洲叢林,而是瑞士腹地,所以沒什麽危險,很順利的沿著小河找到了公路,在路邊攔了一輛順風車。

王錫之受過的良好教育幫了大忙,他能說流利法語和英語,德語也能對付一些,這個順風車的司機是說德語的老太太,看到他的病號服,一心想把這個亞裔少年送回醫療中心,王錫之花了不少心思才說服她把自己載到市區。

洛桑在瑞士算大城市,但放在中國也就是縣級市水平,這裏沒有中資銀行的ATM,取不到錢寸步難行,王錫之想到在網上看的旅遊攻略,找了一家賣瑞士手表的店鋪,只有這裏才能刷臉支付,因為大多數中國顧客來瑞士可以不滑雪,但必須逛表店,而且他們不愛用信用卡,也不掃碼,他們只刷臉。

王錫之的面孔是綁定信用卡的,而且是中國銀行最高級別的黑鉆卡,可以任意消費,他指著櫥窗裏一塊售價一萬歐元的鋼殼積家手表說:“我想看看這個。”

他當然不是為了買表,而是為了套現,當場刷臉買表,然後折價退掉,實際上他連表鏡上貼的膜都沒撕掉,而且自願折價退表,條件是必須退現金,店員沒見過這種騷操作,請示了經理之後決定照做,反正倒手就有利潤,幹嘛不做。

購買奢侈品很少會有人用現金,但店鋪總會有留有少量現金以備不時之需,所以王錫之才會選擇比較便宜的鋼殼表,如果他選擇幾萬歐的金表,怕是退不出這麽多鈔票來。

手上有了一萬歐元,人就從容多了,王錫之先去買了一身衣服,牛仔褲甩帽衫,羽絨服運動鞋,戴上棒球帽,看起來和城市裏的年輕人差別不大了。

他現在要做的事情是離開瑞士,逃離父親的勢力範圍,他沒有護照,這不太要緊,歐盟國家的邊境形同虛設,他又長著一張亞裔臉,不會有警察盤查,於是王錫之買了一張火車票,目的地是巴黎。

在乘坐火車離開之前,他又買了一部手機,下載各種APP,臉上各處免費的wifi,就可以和家裏聯系上了。

這個世界上,王錫之最信任的人是媽媽,可媽媽仍在昏迷中,保護不了自己,他倒是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姐姐蘇顏,但這個姐姐因為童年經歷,對養父的感情很深,她恐怕不會相信自己,而外公的年紀大了,跟不上時代了,怕是也幫不上忙,想來想去,王錫之想到了木孜塔格和老師同學們,集體的力量才是最強大的。

……

王海昆接見了自己的另一個兒子王錫珩,這個孩子比王錫之小六歲,他的母親麗薩是一個香港設計師,低調的單親媽媽,住在淺水灣一個千尺單位裏,不用供房,每月還有五十萬來自孩子父親的撫養費,除了沒男人,日子過得很爽,其實麗薩是個女同,也不需要男人的溫暖,她有兒子和女友足夠。

“法語學的怎麽樣了?會不會滑雪?”王海昆慈祥的詢問兒子,還在上小學的王錫珩情商很高,會說流利的粵語英語和普通話,學過馬術和高爾夫,但在父親面前膽子卻很小,羞怯的樣子讓王海昆有些不滿,招手讓孩子過來。

王錫珩遲疑了一下,還是麗薩推了一把才走過來,王海昆伸手撫摸著他的腦袋,摸到後腦勺的時候重點摸索了好一陣。

“Je skierai à l'âge de huit ans.”王錫珩說,他說的是法語,告訴父親我八歲那年就學會滑雪了。

“很好,有時間爸爸帶你去滑雪。”王海昆停止了摸索,滿臉都是慈愛,心中卻並不滿意,吧這個備品放在香港養大是個昏招,香港的生存壓力太大了,即便每月五十萬撫養費也無法抵消焦慮感,孩子從小就在競爭中生存,學這個學那個,家長連夜排隊等一個學位,可是給太充足的錢又怕孩子喪失競爭力,還真是矛盾啊。

“你身體點樣,幾時能站起嚟?”麗薩關切的問了一句,她和蘇晴一樣,曾經對這個男人有過真愛,但現在只剩下利益關系,為了每月五十萬港幣,也為了孩子有個父親,她才忍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