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警覺

劉沂蒙和劉昆侖被護士趕出了手術室,這時蘇容茂祖孫也醒了,醫生告訴他們同樣的話,病人暫時脫離危險,但是腦部受到重創,可能永遠也醒不來了。

蘇顏嗷的一下大放悲聲,蘇容茂強撐著處理後續事宜,劉沂蒙對韋康說:“你留下幫忙,我帶小弟去找蘇晴的魂。”

劉昆侖帶著四姐驅車趕到事故發生地,交通已經恢復正常,但損毀的護欄還沒修好,道路上看不到刹車痕跡,下面的莊稼地一片狼藉,但跑車的殘骸已經被吊走,現場只殘留了一些碎片和油漬。

時值冬日,曠野一片枯黃,風聲呼嘯,兩個人四下尋找,準確的說是劉沂蒙在尋找蘇晴迷失的魂魄,可是這兒方圓幾百米連孤魂野鬼都沒有,蘇晴的魂不知道飄零到何處去了。

劉昆侖欲哭無淚,蘇晴是他的初戀,是他刻骨銘心的一段回憶中最重要的人,她也是個可憐的命苦的女人,不滿二十歲就家破人亡,然後遇人不淑,後來好歹過上安定的日子,家庭又非常不幸,如今紅顏薄命,不知魂歸何處,自己卻無計可施。

……

王錫之在飛機上睡了一覺,醒來後已經抵達蘇黎世國際機場,他做了個噩夢,夢到媽媽在天上飛著追自己,卻怎麽也追不上飛機,最後遠遠地消失在雲層深處,那絕望的眼神讓人心碎,他摸出手機想打個電話報平安,可是手機沒電了,無法開機。

馬君健說沒關系,等見到你父親再給家裏打電話,王錫之點點頭,跟著機組下飛機,過海關,但是並不出機場,另有一架直升機等著載他前往洛桑。

洛桑是瑞士的一座城市,王海昆就住在洛桑大學醫學中心,在這裏接受全球最頂端的治療,在見父親之前,王錫之先要接受全面的消毒,沐浴更衣,從裏到外換上新衣服,跟隨醫護人員來到病房。

窗明幾凈,一塵不染,復合材料的墻壁和一體化家具讓人聯想到太空船,王海昆坐在輪椅上,面對窗外的樹林,安靜祥和,聽到兒子進門,王海昆回頭,慈祥的笑了,他操控輪椅轉過身來,王錫之這才意識到,父親真的癱瘓了,從此不再能陪自己打球跑步,雖然他本來也沒陪過。

“推我到花園裏走走吧。”王海昆說。

王錫之嗯了一聲,上前試圖去推輪椅,但父親卻自己操控電動輪椅徑自向前去了,搞得兒子有些尷尬,想象中父慈子孝的場面哪去了,不過轉念一想也能理解,父親一輩子要強,當年也曾癱瘓過,後來憑借強大的意志力居然自愈了,想必這次的受傷也不會給他造成太大的心理沖擊。

電動輪椅智能高端,操控精準,醫院的所有通道都是無障礙的,可以一路暢通,病房樓下的花園裏空無一人,灌木上有些殘雪,父子倆在這裏展開一場對話。

“我身體每況愈下,要準備交班了。”王海昆說。

王錫之笑了:“老爸你開什麽玩笑,你才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現在醫學發達,沒什麽治不好的病。”

王海昆說:“我年輕的時候太過孟浪,搞得遍體鱗傷,老了,撐不住了,以後的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本來我想放你在外面歷練幾年,現在看來不合適,待在近江你的眼界太窄,你媽這個人也太固執,唉,不說她了……”

其實此時王海昆已經得知蘇晴出車禍的消息,只是還不想告訴兒子,怕影響了彼此談話的心情。

“兒子,你長大了,選擇權在你。”王海昆炯炯目光看著兒子,“留在爸爸身邊吧。”

王錫之面露難色,本來以為只是來探視一眼,給老爸鼓勁打氣,沒想到是這種局面,他囁嚅一番說:“我……我近江還有好多朋友,我舍不得他們。”

王海昆哈哈大笑:“只有狼才成群結隊,老虎從來都是獨行,做人,尤其是做咱們這種人,是不需要朋友的,你告訴我朋友是什麽?”

王錫之籌措了一下語言,腦海裏出現了木孜塔格和班裏的同學們,他說:“朋友就是夥伴,在你傷心的時候陪伴你,在你快樂的時候一起分享,有危難一起對抗,共同進步,共同成長,志趣相同而不是因為利益走到一起的人。”

王海昆說:“你說的很對,可是一個真正強大的人是不需要所謂的朋友的,完美的靈魂總是孤獨的,他的痛苦可以自己承擔,快樂可以獨享,他可以獨立面對任何艱難險阻,處理任何復雜事務,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

王錫之懵懂的眨眼,父親的話很霸氣,但總覺得哪裏不對。

“只有弱者才在精神上依賴他人,要靠所謂的愛來滋養自己,現在的人啊,精神脆弱的很,甚至軍人警察在擊斃暴徒之後還要心理疏導,呵呵,當年我們殺日本鬼子的時候可不心軟,只恨殺的太少,愛這個東西,就是一個人的軟肋,他愛的人越多,愛的美好事物越多,他的軟肋就越多,自古無情最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