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不做大哥很多年

韋康始終沒有告訴任何人,他這些年來究竟去了哪裏,執行了什麽任務,這一身的傷病又是因何而來,他祭掃了自己的墓,以這種黑色荒誕的方式宣告了回歸。

二十三年過去了,昔日的青年成了中年,沒有工作,沒有房子,沒有存款,只有一張改了名字的身份證和一輛老舊的越野車,以及不離不棄的愛人。

或許是因為閱歷頗豐,韋康立刻就接受了奪舍重生這些概念,但劉昆侖卻接受不了另一個事實,那就是四姐並沒有辦法將他的軀殼再換回來,奪回軀體唯一的辦法就是解鈴還須系鈴人,可是又怎麽能讓王海昆乖乖交出軀殼呢,一時間誰也想不出辦法。

日子總要繼續,四姐跟了韋康,是要踏實過日子了,她還計劃著生個孩子呢,可是以韋康現在的狀態,怕是很難維持起一個小家庭來,不過他心態很好,來到就沒閑著,把家裏打掃的幹幹凈凈,崔素娥收集多年的廢紙殼子塑料袋都被他拿去賣了,樓道裏恢復了整潔,居委會差點給他發錦旗哩。

收拾完家裏,韋康就到面館裏幫忙,生意火爆的時候劉昆侖和春韭主廚,他和另一個小丫頭負責傳菜收錢擦桌子刷碗,不忙的時候,就抓一把葵花子坐門口和隔壁遲大姐聊天。

遲大姐是個熱心人,打聽完韋康的基本情況後就要給他介紹工作,她說只要四肢健全,還能餓死麽,俺那口子在派出所工作,熟人多,回頭幫你問問能幹啥。

韋康說大姐別回頭啊,現在就問吧,於是遲大姐打了一通電話,完了說確實有個工作,就怕你不願意幹,韋康說只要不是犯法,我就能幹。

遲大姐說:“澡堂子給人搓澡,願意不,熱天可能生意差點,冬天生意好,一天能搓好幾十個,一個月下來,勤快的能掙五六千,多了上萬都有可能。”

韋康說工作沒有高低貴賤,我願意幹。

於是韋康就有了一份新工作,遲姐夫的朋友的朋友介紹的活兒,在一個叫老敦皇的澡堂子給人搓背,工作地點有些遠,坐地鐵還要倒公交,為了通勤方便,韋康還買了一輛二手電動車。

三十年前的敦皇娛樂總匯至今還在影響著近江的江湖,不止一家以敦皇命名的洗浴中心或者夜總會,但是會冠以新或老,這家老敦皇是個傳統型的大眾浴室,不提供異性按摩,只有搓背修腳和滾燙的大池子。

韋康和其他搓背師傅一樣,只穿了條寬大的運動短褲,坐在澡堂子角落裏,洗澡的客人大喊一聲來個搓背的,他們就走上去服務,前前後後搓個幹凈,把赤條條一個人搓的渾身泛紅才算結束,是個力氣活,也挺能掙錢。

這地方的顧客以中老年居多,偶爾也有來洗個素澡的年輕人,短短三天下來,韋康就混熟了,人情世故他比誰懂得都多,大家也都喜歡這個勤快樸實的大哥。

第四天上,出事了,韋康搓背的時候注意到有兩個年輕人交換了手環,手環是開更衣室櫃子的鑰匙,澡堂子裏沒有監控,在這裏進行交易是最合適的,他下意識的想到毒品交易,不禁有些猶豫,出去抽了支煙,還是拿了手機,打了報警電話。

交換手環的年輕人各自穿了衣服出門,走不遠就被警察按倒了,從身上搜出一小袋藥丸子來,原來真的是散貨的小嘍啰,這點分量不夠判刑的,被警察拉回去也不知道怎麽處理。

夜裏下班的時候,韋康從澡堂子後門出去,推電動車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再想走已經晚了,三個虎背熊腰的漢子把他圍住了,推推搡搡,擠到墻角。

“你媽了個隔壁的,是你點的炮吧,老B養的。”為首一個留炮子頭的家夥身高一米八五以上,一臉的暴戾,擡手就扇了韋康一個耳光。

“有話說話,別打人。”韋康覺得臉頰熱辣辣的,一股怒火沖到頭頂,但是瞬間就熄滅,他評估了一下形勢,以自己的現在的體格,怕是打不過這幾個小子。

“打的就是你,點炮是吧,我讓你點!”又是一記耳光。

韋康覺得耳朵裏有一口鐘在鳴響,嗡嗡的,以至於頭腦都不太清楚了,耳朵裏有熱乎乎的液體流出。

“你知道我是誰麽?”韋康掙紮著問了一句。

“我他媽管你是誰!”巴掌再次高高揚起,旁邊兩人抱著膀子冷眼旁觀。

但這一巴掌沒能打下來,因為挨打的人動作更快,韋康手一動,炮子頭停下動作,覺得有些不對勁,臉上涼颼颼的,繼而發現兩個同伴露出驚恐的神色,身手一摸自己臉上,血淋淋一片,嘴巴開叉到了腮幫子上。

緊跟著襠部又挨了一記膝撞,這下比剛才那一下更疼,疼的他佝僂著身體躺在地上打滾。

韋康手裏捏著一枚鋒利的單面刀片,平靜地說道:“我是韋康,敦皇的韋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