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昆-侖-山下

劉沂蒙種下的是希望,至於收獲的是什麽,她已經不在乎了,她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剩下的交給上蒼安排就行。

在各種版本的古代神話乃至武俠小說中,昆侖山都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這兒是萬山之祖,中華龍脈,是無數隱者高人隱居之所,是一切神怪靈異的發源地,但這只是傳說,昆侖山並沒有那麽神奇,這裏是人跡罕至的高原無人區,是動植物難以存活的冰川凍土地帶,沒有日月精華,沒有靈丹異草,只有永恒的寂靜。

鬥轉星移,匆匆數年,無名湖泊周邊綠草茵茵,偶爾有白唇鹿群來湖邊飲水,劉沂蒙種下的枯木樁上發出一棵新芽。

十年後,枯木樁已經變成一棵大樹,亭亭如蓋,如果有植物學家看見這一幕定然會詫異萬分,海拔高的區域是不可能有樹的。

一個修行者來到這裏,從樹下挖出大團的根系,他將沾滿泥土的根系投入湖水中洗濯,根系舒展開來,浮在水面上,呈現出人類的頭顱身軀和四肢,這是一個頎長的美男子,皮膚白的晶瑩透亮,隱約能看見皮下綠色的血管,一頭烏發,當長長的睫毛下的眸子張開時,最美的少女都會為之瘋狂,那是一雙深邃憂郁的眼睛,藏著世間一切美好和憂傷。

修行者伸出手,拉出美男子,樹人的個頭很高,大約在一米九,但是並不給人壓迫之感,他通體一絲未掛,修行者便從樹上摘下葉子串起來做個圍裙,讓他穿上。

“你跟著我走。”修行者說,招招手向前走,樹人緊隨其後,修行者走的很快,尋常人跟不上他的步伐,但樹人可以,兩人就這樣用了一天一夜走出了可可西裏,在五道梁鎮,修行者用一塊蜜蠟從進藏旅遊者那裏換來一套沖鋒衣和一雙登山靴。

樹人穿上衣服鞋子,看起來像個大城市來的人,修行者說你需要一個名字,既然是長在昆侖山,就叫昆侖吧。

他們繼續向東走,路上修行者教昆侖說話,這個愚鈍的家夥空有好看的皮囊,幾天都學不會一句話,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昆侖。

甘孜草原,寧瑪紮西又看到了那個叫香巴的蓋當娃,這回他還帶了一個徒弟,好客的寧瑪紮西用奶茶和煮羊肉招待老朋友,香巴不吃肉,他只吃青稞面團,奶茶倒是喝了一壺,那個年輕人卻什麽都不吃。

寧瑪紮西問樹人為什麽不吃東西,樹人微笑著不回答,香巴說他不需要吃飯,曬太陽就能活,淋點水就更好了。

“那不就是草麽,光合作用。”寧瑪紮西哈哈大笑。

香巴很嚴肅的說:“不是草,是樹,他是一棵樹,名字叫昆侖。”

寧瑪紮西說:“有意思,這名字和我小舅子一樣。”

香巴說:“我帶昆侖去中土,他需要一個身份,你兒子的身份可以用。”

寧瑪紮西有兩個兒子,大的叫丹增,小的就歐珠,兩人都在近江讀到中學,修完九年義務教育才回到草原幫父親幹活,現在丹增開大貨車,歐珠在家放羊,根本用不到身份證。

“就把歐珠的證件借給你用。”寧瑪紮西從抽屜裏拿出小兒子的身份證,證件上的少年和樹人昆侖大相徑庭,香巴看了一會兒說有刀子麽,寧瑪紮西拿出一柄鋒利的藏刀來,香巴接了刀子在樹人昆侖臉上刻畫起來,削下來一些皮肉,修正了輪廓,看起來和歐珠有些接近了,寧瑪紮西看的驚心動魄,但尚在他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蓋當娃做什麽他都不會驚訝。

香巴感謝了寧瑪紮西,帶著樹人昆侖啟程了,他們走後,寧瑪紮西發現一個禮物,是香巴留給自己的玉石,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羊脂玉。

……

近江,菜市場一條街,春韭眼角已經生了細密的皺紋,兩個孩子上高二,正是叛逆的年齡,她已經有些力不從心,管不住這一雙兒女了。

這些年來,小白楊一直默默陪伴著母子三人,倆孩子從小學到初中一直成績很好,因為成績優異,在民工小學出類拔萃,校長親自帶著多方奔走,加上國家新的人口普查,終於上了戶口,倆孩子不負眾望,小升初上的是近江最好的初中,初中升高中更是一鳴驚人,木孜中考成績全市第一,塔格緊隨其後,僅僅差了零點五分,還是因為卷面整潔度的原因,這倆孩子是春韭的驕傲,更是她對生活的信心。

但是上了高中之後,情況發生了變化,倆孩子上的是原近江第一中學高中部分出來的民辦私立高中,叫做樹人高中,軟硬件都比一中強,教學理念更是先進,坊間有說法稱,進了樹人中學就等於一只腳邁進了大學門檻,而且不是那種野雞學大學,而是正兒八經的雙一流大學。

但對於春韭來說,選擇私立中學最重要的原因有兩點,一是離家近,一中高中部在城郊,需要住校,而樹人中學就在市區,二是學雜費全免,連校服都是免費的,學校當然不會對全體學生免費,就是因為木孜塔格是中考狀元,是高考上線的保證,所以才以優厚條件錄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