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北河縣裏無好人

劉昆侖說:“年二十九夜裏,我爸來找我了。”

張湘渝拿起筆來,想了想還是放下了,劉昆侖他爸不是劉金山麽,這是逝去的人托夢啊,這怎麽往筆錄上寫啊。

“我爸說,他饞酒了,讓我送兩瓶過去,還得要紙盒子裝的好酒,我尋思我爸苦了一輩子,就帶了兩瓶瀘州老窖過去孝敬他老人家。”劉昆侖說的一本正經,張湘渝越聽越迷糊。

“打住,你孝敬他老人家沒錯,可是你怎麽跑到老崔家去了?”張湘渝問道。

“我爸是被打死在崔家院子裏的,他的魂還在那裏沒走,我當然要去那裏孝敬他。”劉昆侖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我到了崔家,敲開門,客客氣氣的和他們說,他們也理解,請我進了屋,還讓我上桌喝酒,我喝了一杯,就問他們,我爸到底是咋死的,張警官,我是個當兒子的,我爹被人活活打死,結果人家就出一個兒子頂罪,就只判了五年,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是咱懂法守法,不能做那違法犯罪的事情,對不,可是老崔家不講究,他們惱羞成怒,還想把我也給打死,讓老劉家絕後,再也不能找他們報仇,又是獵槍又是弩箭的,還有砍刀和斧頭,我一個高位截癱的病人怎麽打得過五個人,我根本沒這個能力,你說對不。”

“合著這五個人不是你殺的?”張湘渝狐疑道。

“對,還真不是我殺的。”劉昆侖嚴肅道,“是我爸在天之靈保佑我,讓他們家人自相殘殺,崔老四是崔海龍射死的,崔亮也是崔海龍打死的,崔海龍是被他自己的槍打死的,只有崔明和崔老二是我爸借我的手殺的。”

若是換成沒經驗的小警察,或許就拍案而起了,但是張湘渝是經驗豐富的老刑警,他從劉昆侖的話裏聽出了另外的意思,這也是案子的真相。

張湘渝又問了一些細節,帶著筆錄回去了,走的時候關照門口的協警,一定要把人看好,別讓他跑了。

“高位截癱還能跑?”兩個協警很不解。

“不但能跑,還能殺人。”張湘渝說。

劉昆侖沒想跑,他也沒想推卸責任,這就是他的真心話,因為他本來也沒打算全殺了,只想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是冥冥之中的神秘力量在幫他滅了崔家半個門,或許是老天爺開眼,或許是劉金山還魂,只能這樣解釋了。

兩個協警在門口站著百無聊賴,忽然看到電梯裏出來一群穿警服的人,但沒一個認識的,顯然不是刑警支隊的人,其中還夾雜著穿檢察院制服的人,他們氣勢洶洶,上前出示了證件和公文,要把劉昆侖提回北河縣看守所關押。

協警根本擋不住北河縣公檢聯合行動,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將劉昆侖叉走,北河縣檢察院和公安局的車隊呼嘯而去,接到電話的張湘渝哀嘆一聲:“又要死人了。”

到市裏來提人是北河縣高層的決定,這案子對於近江方面來說就是一個單純的刑事案,但是對於北河縣來說非常重要,縣裏的生態平衡會被這個案子遷出的事情所打亂,這是縣裏的幹部家族們所不能接受的。

在劉昆侖被提走的同時,詹樹森也受到了來自北河縣的公關,求詹支隊松松手,把這個案子交給縣局處理,詹支隊的壓力很大,因為打招呼的是市局一位北河縣籍的副局長,這事兒也不違反程序,他思來想去,決定妥協。

北河縣看守所,如臨大敵,劉昆侖被投入監舍,按理說進監舍就該摘掉手銬了,但劉昆侖卻依然戴著手銬腳鐐。

兩個人湊了過來,沒說話,朝劉昆侖各臉上打了一拳。

這是規矩,進來的新人不管什麽來頭,總得走個程序。

但他們卻沒去想,為什麽這個癱子犯人進來了還戴著銬子。

劉昆侖深吸一口氣,一聲大吼,雙臂發力,手銬的鋼環被崩開,順勢抓住一個人的腳脖子,把人薅過來揪著頭往水泥地上撞,一下兩下三下,地上血跡斑斑。

犯人昏死過去,劉昆侖爬上了床鋪,所有人離他遠遠的,因為他們聞到了血腥味。

“你……你就是滅了崔家五口的那個?”有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對,我就是劉昆侖。”劉昆侖很淡然,自從上次車裏被手銬束縛住之後,他痛定思痛,苦練功夫,靠著爆發力可以繃斷鋼制的鏈扣,這一手絕活露出來,足以震懾宵小。

犯人們竊竊私語起來,按理說近江道上的大佬在縣裏沒啥影響力,但是劉昆侖不同,他是新鮮出爐的滅門狂人,一個癱子都能殺五個人,要是健全了,還不得把這些人全宰了,再說這種人早晚槍斃的料,誰也犯不上和他作對。

看守聞訊而來,發現一個人已經被劉昆侖毆成重傷,於是將其轉移到小號監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