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北河縣第一大案

崔家在家的男丁全滅,等於一次不完全的滅門,劉昆侖挺滿意這個效果,但是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父親死了,哪怕讓崔家全家老小一起陪葬也換不來父親的生命,他做的僅僅是找回一個公道而已。

農村人流行攀比誰家的鞭炮放的更多,煙火更燦爛,村裏炮仗放的如同1991年的巴格達夜空,沒人發現崔家的慘案,劉昆侖沒去管滿屋的人哪個沒死透,就算僥幸沒死他也沒興致再補刀了,他只是拿起另一瓶沒碎的瀘州老窖,打開在地上灑了一通。

“爸爸,你都看見了吧,兒子幹的活兒還行吧。”劉昆侖仰望著天花板念道,他分明看見了劉金山的虛影在半空中不屑道:“一般般,沒給你爹丟人。”

桌上還有不少剩菜,崔家的年夜飯很豐盛,劉昆侖知道以後自己很難再吃上飽飯了,於是撕了一條雞腿開吃,他滿手都是血,在身上擦幹凈,一邊吃一邊拿出手機給詹樹森打電話。

詹樹森的號碼存在劉昆侖手機裏很久了,但他從來沒用過,今天到了派用場的時候了。

刑警支隊長的手機是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對方很快就接了,威嚴的聲音響起:“哪位?”

“詹支隊,我是劉昆侖,我在崔寨崔海龍家裏,我殺人了,現在向你投案自首。”

詹樹森很冷靜,說你殺的誰?

“死了五個人,不全是我殺的,你趕緊派人來吧。”劉昆侖說。

詹樹森說你現在打110投案,算是你自首,就這樣,掛了。

劉昆侖撥了110,再次報警投案,打完電話,鎮定自若的吃肉喝酒。

……

近江市區,公安局家屬樓,詹樹森從飯桌上起來,拿槍,拿車鑰匙,家人已經見慣不驚,當警察的沒有節假日,隨時都可能出警,大年三十也不例外,但是需要出動支隊長的,一定是很大的案子。

詹子羽站了起來:“爸,咋了?”

“你那個小夥計,劉昆侖,殺人了,死了五個人,應該是報復殺人,我現在過去。”詹樹森說道。

“我開車吧,你喝酒了不能開車。”詹子羽說,他最近在吃消炎藥,沒敢喝酒,正好替老爸當駕駛員,否則去不了現場。

詹樹森想了想,同意了,兒子警校就要畢業,是該讓他多見識一下了,父子倆下樓開車,詹樹森的手機就沒停過,北河縣是近江的下屬縣,發生重大案件要上報市局的,死了五個人的兇殺案縣局根本沒法處理,必須請市局出馬。

等詹樹森趕到案發地點的時候,縣公安局的刑警已經到位,崔家被封鎖起來,村裏很安靜,沒人放炮了,都聚在崔家門外看熱鬧,嗚咽的北風中充滿著崔家婦孺的哭聲。

詹樹森跨越封鎖線走過去,縣公安局的局長上前匯報,說崔家死了五個人,兇手也半死不活的,已經送醫院搶救了。

“動槍了。”局長說,他冷汗直冒,又涉槍又是命案,這個年是過不安生了。

詹樹森不動聲色,走進院子,站在發生兇案的門口端詳,即便是他這種從警二十多年的老刑警也不免觸目驚心,現場實在是太慘烈了,滿地滿墻都是血,血腥味和酒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嘔,五具屍體或坐或躺,死狀不一,但是死的都很慘。

現場遺留了一把*,這是唯一的*,除此之外還有弩,斧頭、砍刀、破碎的酒瓶,看來這是一場極其殘酷血腥的戰鬥。

屋裏地面上全是血,達到無法立足的地步,詹樹森穿了鞋套走進去,和法醫一起提取各種證物,詹子羽站在外面,手捂著鼻子喘著粗氣,這是他第一次見兇案現場,心理上還能承受的住,但是刺激很深,因為兇手是他的朋友,而這個朋友是個高位截癱患者。

“他是怎麽做到的?”詹子羽極其的不解。

這案子並不復雜,因為兇手已經投案自首,動機也很清晰,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劉昆侖一個人屠了崔家滿門,這都在情理之中,但是意料之外的是兇手是個癱子,他怎麽可能殺得了五個虎狼一樣的漢子,這不科學。

詹樹森從現場出來,直奔縣醫院,劉昆侖還在搶救中,醫生簡單介紹了傷者的情況,胸口被鋒利的玻璃碴刺中,還中了槍,身上頭上被鈍器擊打過,以及部分刀傷,失血嚴重,現在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這人沒死都是個奇跡,下手太狠了,這是照死裏打的。”外科醫生感慨道,“聽說又是崔寨村送來的,上次就那邊送來的一個中年人,活生生被打死的。”

“穩定之後,轉到近江的醫院來。”詹樹森說,他擔心劉昆侖留在北河縣會被滅口,這案子太離奇,劉昆侖既是兇手,又是唯一的證人,他不能死。

臨走前,詹子羽還是忍不住告訴醫生,這回送來的傷員是上回死者兒子,而且行兇的還是同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