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年除夕夜

隔了一日,韋康開車出去,在一條偏僻的街道上接了風衣男,將一張抄寫著電話號碼的紙遞給他,字跡娟秀小巧,一看就是女人寫的。

風衣男皺眉道:“只有代號,沒有姓名,搞不好都是無記名的神州行號碼,很難查出什麽大名堂,只能捋一些線索出來。”

韋康道:“販毒的事兒,我還在繼續往下跟,需要一些時間。”

風衣男不滿說:“怎麽又扯到販毒了,我問過小耿那邊了,這條線基本沒戲,你還是按照原計劃,查涉黑的線。”

韋康欲言又止,風衣男將紙疊起來塞進兜裏,從風衣下掏出一個包裹丟在後座上,開門下車,扶著車門說:“冬天冷,加件衣服。”說完揚長而去。

韋康解開包裹看了看,苦笑一聲,下車將包裹丟到後備箱裏去了。

……

劉昆侖又去接了兩次貨,每次都是一個人去,帶回來兩大包鈔票,然後交由敦皇這邊入賬,繳款進銀行變成光明正大的收入,洗錢的程序是固定的,但時間地點是隨機的,一個電話打過來,遙控著劉昆侖去某個地點接貨,每回地方各不相同,但相同的是都是荒郊野外,交通不大方便的所在。

待到臨近春節,劉昆侖再次接到吳剛的指派去接貨,這回他早早做了準備,把臟孩從大垃圾場叫上來,出任務的時候騎摩托跟在自己車後。

接貨的時間是晚上九點,接貨地點臨時變更了三次,最終確定在接近北河縣的一個村落旁的縣鄉公路上,和公路並排的是一條灌溉渠,冬季枯水期溝裏的水很淺,兩排楊樹挺立在道路旁,黑燈瞎火,偶爾才有一輛當地的農用車開過,隱約能聽到遠處的犬吠聲。

劉昆侖沒熄火,把大燈關了,亮著示寬燈防止被車撞到,他知道身後二百米處,臟孩騎著摩托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呢,臧海是自己的小弟,就像自己是韋康的小弟那樣,有什麽事兒不需要說明來龍去脈,只要一聲令下就會忠心耿耿的執行。

難捱的十分鐘過去了,後視鏡裏亮起了車燈,劉昆侖打起雙閃,下車等候,那輛車開到近前,停下,後門打開,兩個黑乎乎的口袋丟下來,就繼續開走了,車上的人甚至沒和劉昆侖打一聲招呼,這也是他們一貫的作風。

劉昆侖把兩個沉甸甸的口袋抗進了奧迪車的後備箱,他能掂量得出袋子裏裝的是鈔票,大約三百來萬,借著尾燈的微光,能看到這回裝錢的口袋是深綠色的郵政包裹袋。

前車的尾燈已經消失在黑暗中,臧海騎著摩托過來了,他凍得嘴唇發青,身上的衣服太薄,根本不擋風,劉昆侖接過摩托,讓他進車裏坐著,車門鎖好別亂動,臧海二話不說的執行。

劉昆侖戴上頭盔,緊隨著前車的蹤跡而去,可是走了一公裏,發現這是條斷頭路,前面是一片樹林,左側是農田,右側是灌溉渠,那輛車難道插翅飛了不成,他下車打著手電檢查一番,發現有兩條寬寬的車轍印向著灌溉渠去了,頓時恍然大悟,拿車仗著越野性能好,專門挑這種地形交貨,看得出即便對自己人也是警惕無比,防止盯梢,防止被包圍抓捕。

回到奧迪車旁,劉昆侖把身上的雪豹皮夾克脫給臧海穿上,讓他先回敦皇,去大池子泡泡去去寒氣,他自己開車回公司,把錢鎖進保險櫃,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次日一早,北風凜冽,天陰沉沉的,敦皇還沉浸在睡夢中,劉昆侖就起來了,頂著寒風開著摩托來到昨夜的交貨地點,踩著冰碴子來到灌溉渠對岸,地上有兩道清晰的車轍印,就是那輛越野車的,順著車轍印往下找,穿過一片割過的麥地,冬天的土地凍得挺硬,但車轍印依然清晰,直到消失在一段碎石子路上。

劉昆侖蹲在地上,用手指測量車轍印上胎牙的距離,他也懂點輪胎知識,常用的公路胎是HT,越野車就用全地形胎AT,而這個輪胎的胎牙間距比AT還要誇張,是一種越野性能更加強大的輪胎。

回去的路上,劉昆侖一直在留意路上的車輛輪胎,絕大多數用的都是公路胎,用全地形輪胎的都極少,只在一輛交通局的工程皮卡車上見到過。

……

除夕臨近,敦皇的生意爆滿,這年頭有點錢的人都不在家裏吃年夜飯了,而是選擇在飯店裏團圓,這可苦了那些服務行業的從業者了,過年都不能陪家人吃飯,還得伺候別人吃飯,好在老板講究,給大家發三倍的工資不說,還有豐厚的節禮。

敦皇的年夜飯提前一個月就訂滿了,來吃飯的都是蘇容茂的關系戶,大老板自家的年夜飯也在這兒吃,劉昆侖身為司機,迎來送往的活兒可不少,忙乎到八九點鐘,吃飯的客人漸漸散去,只留下關系最好的幾桌人,殘羹剩飯撤掉,大廳裏的巨型投影電視機裏播放著中央台的春節聯歡晚會,朱軍和周濤在上面煽著情,下面擺了幾桌麻將,蘇容茂親自下場,陪大夥兒一邊打牌,一邊度過這個熱熱鬧鬧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