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失控的欲望 第三十七章 戀戀風塵(第3/4頁)

鄭濤非常冷靜:“我想您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有時候是不需要解釋的。”

陸剛說:“對,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但是那是對外人,對家人還是要解釋的,我也只會講給你們聽,聽了記在心裏就好,我不希望咱們家的事情被外人說三道四。”

盧振宇說:“我還是回避一下吧。”

“不,小盧你不一樣,你是記者,是記錄者,你有權力知道。”陸剛制止盧振宇離開,端起酒杯一仰脖,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小冬是天鵝,我就是癩蛤蟆。”陸剛的眼睛紅了,他用這句話作為開頭講述當年的愛情故事。

1992年,24歲碩士研究生在讀的葉小冬被組織分配到江東省紡織工業局下屬的拳頭企業,近江市第一棉紡廠,她學的是服裝設計,對於紡織沒有研究,組織上也沒有大材小用,是把葉小冬當成行政幹部培養的,進廠就是團委副書記,而且可以迅速扶正,就像陳老說的那樣,用不了多久,葉小冬就會成為紡織廠的副廠長。

而陸剛,只是一個高中畢業考不上大學,接班進廠的二流子青工,不老老實實幹電工,進了供銷科跑業務,也算是人盡其才,但在葉小冬看來,整個廠子最具活力的人才,都在供銷科,他們思路廣腦子活,能幹大事。

組織上讓葉小冬輔導幫助後進青年,也就是陸剛許慶良他們幾個,這是官面說法,實際上從葉小冬一進廠,陸剛就打算追求她,同事們都說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陸剛本人也這麽認為,年輕的業務員豪氣沖天,非得吃上一口天鵝肉。

還真就被他吃上了,陸剛憑著毅力、智慧和勇氣擔當,贏得了葉小冬的心,但是這個關系瞞著所有人,只有老許和老周知道,正當一切順利進展時,晴天劈雷,紡織廠破產了。

樹倒猢猻散,沒本事的基層工人整天等靠要,聰明的早就自謀生路去了,葉小冬膽子比陸剛還大,人脈也廣,她和陸剛籌劃幹一票大的買賣,利用還殘存的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之間的漏洞,倒買倒賣,這樣來錢快,可以迅速完成財富積累,對於以後的道路,葉小冬的思路非常清晰,將來國家會在幾個關系民生的產業上進行市場化,教育、醫療和房地產,抓住一個就能發家致富,第一桶金撈到之後,就籌劃上市,在股市上圈錢……

盧振宇聽的心驚膽戰,這女人真不簡單,看起來清純無暇,卻胸懷天下,學富五車!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幹,正當我們為事業進展而竊喜的時候,事發了……”陸剛已經喝完了一斤茅台,隨手打開一罐啤酒繼續。

“小冬和我都被公安局抓了,當時已經沒有投機倒把的罪名,只好給我們安了詐騙的罪名,九十年代中期,法律法制都不健全,當權者說什麽是什麽,我們動了別人的奶酪,又沒能力自保,就只能被抓了。”

盧振宇的心一陣緊縮,他知道最重要的部分來了。

“起訴我們的是物資局下屬的金龍物資公司,當時我面臨兩個選擇,一是堅持不認罪,請律師和他們打官司,結果只有一個,就是坐牢,起碼五年以上刑期,還有第二個選擇,就是娶蔡紅。”

“我和蔡紅,也是早就認識的,我們是高中同學,我們都沒考上大學,我進了紡織廠,她進了物資局,現在是呼風喚雨的金龍公司副總,她一句話,我就可以出來,小冬也能自由,我用了一夜時間考慮,最終決定接受蔡紅的條件,和她結婚,永遠和葉小冬不再聯系。”

原來這才是事情的原委,陸剛用自己後半生的幸福換了葉小冬的自由,但是代價是巨大的,結果也是不幸的,偏執的葉小冬選擇了自殺。

“如果我當時知道她有孩子,就不會答應,哪怕坐十年牢,也要在一起。”陸剛的眼睛更紅了,任由兩行英雄淚落下,鄭濤眼中晶瑩閃爍,娜娜早就哭的不行,紙巾丟了一地。

“走,跟我下樓。”陸剛忽然起身,從墻角拿了紅棉吉他。推門出去,大家也都換鞋跟出去,一路來到天鵝苑小區的中心雕塑前。

“這個小區的前身,就是第一棉紡廠,我們現在站的位置,就是廠禮堂,小冬在舞台上跳了一支芭蕾舞,我至今記憶猶新。”陸剛望著天鵝雕塑動情道,“這是我為小冬做的雕塑,小冬離開後,我聽到一首歌,一直想唱給她,今天終於有機會了。”

當年的紡織廠青工陸剛抱起了紅棉吉他,坐在雕塑前的台階上,撥弄著琴弦,渾厚的男中音回響在舊日的紡織廠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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