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死個明白

遊方的語氣似乎更動心了,反問了一句:“你真的和外面那夥人沒關系?”

那人斬釘截鐵的答道:“毫無瓜葛,只是臨時雇他們辦點事而已。前輩若不信,出去一問便知。”

遊方點頭道:“我自然會問清楚,那就再委屈你一會兒吧。”說完話伸手攏五指,指尖如鉤在那人胸前閃電般的一啄。對方只覺得渾身一麻,頓時無法運轉內勁,而遊方又一次閃身出去了。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面蒙紅巾的“李豐前輩”又走了進來,雖然看不清表情,但身形氣勢隱約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他拿起那只青銅觥冷冷問道:“這種東西,我用鼻子都能聞出來,剛出土不到兩個月吧?看來你是一位道上倒鬥的高手。”

那人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一轉臉遊方的態度為何會變的這麽冷?他盡量以放松的語氣道:“晚輩在江湖上也有些名頭,平日喜歡收集古物,大多都是朋友與手下的弟兄送的,前輩若是也喜歡,拿去玩賞便是,我保證沒有問題,何必多問出處呢?”

遊方放下青銅觥,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剛才問過,你與外面的人確實不是一路,但是老夫聽說了你找他們辦的事,卻很感興趣。以你的功夫與手段,在道上不會沒有字號,為何會對一位失蹤古董商曾包養的女人感興趣,還玩出那麽多花樣,有點小題大做了吧?其中有什麽門道,希望你說清楚,讓老夫也開開眼界。”

那人心念急轉,正在思忖怎樣回答才能讓這位前輩滿意,而遊方卻拔出了一柄寒光流轉的短劍,他心中一驚,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麽,卻很驚訝看見這位前輩在房間裏自顧自的舞起劍來,那人的眼睛都看直了——這位前輩有神經病嗎?

遊方清楚很難從這種人嘴裏撬出全部的實情來,就算這人痛痛快快什麽都交代,只要在十句真話裏摻一、兩句假話,連不明底細的老江湖都分辨不出來。而且他已經隱約猜到那人的身份,狂狐手下盜墓團夥中四個大班頭之一的“易中天”,又稱易三爺。

宋陽在外間大屋搞“脫衣舞”的一幕,效果很好,遊方受到啟發,幹脆在小屋裏來了一段奪人心神的劍舞。

這位易中天當然不是在中央台百家講壇上說三國的那位名人,只是江湖上的綽號,就如李秋平的綽號狂狐,又稱狐爺,知道其真名的人不多。這人出道後幹過幾票大買賣,盜的都是三國墓,又加上他平時喜歡做學者打扮,並以此身份為掩護,因此有了這個外號。

在這個復雜的團夥中,狂狐自然是老大,手下資格最老、作案最多的夥計是大光頭,而“易中天”的地位僅次於大光頭,人稱易三爺。狂狐本人近年來很少親臨“發掘現場”,主要負責轉手銷贓、與國際黑市交易集團聯系,“貨源”大多是手下四個大班頭組織小班頭以及夥計們去“開發”的。

與大光頭、頹子、貓二這三個自出道起就跟著狂狐的老夥計不一樣,“易中天”是三年前才加入這個團夥的,地位卻後來居上,因為他確實很“能幹”。他的功夫不在狂狐之下,更重要的是為人聰明學什麽都快,有一定的江湖閱歷,加入團夥之後“成長”十分迅速,很快就能獨當一面,再加上年紀不太大,潛力非常好。

假如再過幾年,恐怕大光頭的地位都不如他了,連狂狐甚至都考慮過,等將來“事業”做的更大之後,現有的攤子就交給此人打理。但另一方面,狂狐對易三爺仍在考察觀望之中,畢竟不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老夥計,不如其他人那麽信任,很多重要東西比如外界的關系網絡、黑市的上線資料等,暫時都沒有向易三爺交底。

狂狐去河北青縣盜“朱元佐”墓時,易三爺正在外地做另一樁買賣,狂狐只帶了其他三個大班頭動手,並沒有告訴易中天,本以為親自出馬小菜一碟,不料卻有去無回,四人徹底下落不明。遊方與狂狐他們在一起時,聽其余幾個大班頭私下閑聊時偶爾提及易三爺,言語中頗有些不服氣。

易三爺盯上林音自然是有原因的,老大與團夥中其他的三個骨幹全部無故失蹤,他當然要追查。到了北京暗中試探接下李秋平產業與明面生意的潘翹幕與李冬平,卻不得要領,那兩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李秋平還有一攤黑市生意,也不清楚他還有“狂狐”這個身份。

易三爺在團夥中的“上線”徹底被掐斷了,他知道李秋平這幾年一直與林音同居,順著這條線索追到了廣州,卻意外的獲悉林音正在尋找李秋平。他的心眼就活動起來,找了一個詐騙團夥臨時合作,設下這麽一個騙局。

假如狂狐還在,通過林音可能查到他的下落,但這種希望非常小,易三爺也明白狂狐等人十有八九是栽了,連屍首恐怕都找不著。他更重要的目的在於狂狐留下的東西,在他看來,李秋平在廣州留了兩套登記在情婦名下的房子,就是老江湖狡兔三窟的退路之一,絕不僅僅是房子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