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被帶走了

看遊方走的方向,正是沖著南三街的中關村派出所去的,張經理有點慌了。雖然進了派出所也沒什麽大事,但附近一帶說不定會遇上熟人,這裏離他的工作單位可很近,傳出去太丟人了。於是張經理扯著胳膊盡量拖慢腳步,看著四周央求道:“算了,錢就不要了!”

遊方卻把臉色一沉,腳下不停的說道:“那怎麽可以,你不想去派出所,我想去,咱倆今天一定要理論清楚,我也不想好端端的在大街上被人拉拉扯扯。”

“我再買你幾張碟怎麽樣?”

“不怎麽樣!……幾位大爺大媽,麻煩讓一讓,我們要去派出所。”

“你箱子裏有多少,我全包了,二百夠不夠?”

“不夠,五百。”

“算你狠,給你五百,快放手!”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一紙箱的碟被包圓了,而且賣了比平時多一倍的價。遊方一撒手那人轉身就走,他一個縱步又上前攥住:“張經理,你慢著!”

張經理哭喪著臉回頭問:“小爺,你還有什麽事?”

遊方一瞪眼:“既然是買東西,交了錢就應該把東西拿走,你當我是打劫的嗎?”張經理不得不接過那個裝著碟片的方便面紙箱,一轉身就跟做賊似的溜了,只留下遊方面帶微笑站在馬路邊點鈔票。

……

遊方的賣碟生意做了八個月,除去吃喝等生活開銷,他還攢下了兩萬塊錢,父親給的那張銀行卡根本沒動,然後就轉行了。這麽好的買賣為什麽不幹了?有三個方面原因。

其一是因為到了二零零八年,北京奧運會召開在即,首都的氣氛空前和諧,街頭巷尾穿著制服或便衣的巡邏警察越來越多,隨時注意各種異常人物。遊方的生意越來越難做,在這個敏感時期,最好避避風頭。

其二是因為他終於被抓進了派出所,別看他威脅那位張經理時那麽理直氣壯,其實自己真的不敢進去,一旦到了裏面也會老老實實的承認錯誤爭取寬大。也怪遊方自己不小心,當時他一邊走路一邊多看了幾眼美女,紙殼箱碰在電線杆子上,裏面的碟片撒了一地。

更沒料到那位美女竟是一位下班之後還多管閑事的小民警,剛剛參加工作一點都不像警察,遊方竟然沒看出來,算是“打眼”了吧。美女順手就把他帶進了派出所,警察同志們忙的很,也沒把他怎麽樣,批評教育順便嚇唬了一頓,最後還是把他放了。遊方記住了抓他的那個警察名叫謝小仙,印象非常深刻,穿上制服比便衣時更漂亮。

既然在派出所裏掛過號,按照行走江湖須加謹慎的老傳統,遊方至少應該換一片地方做生意。既然換了地方,幹脆連生意都換了吧,就算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否則也對不起人家美女警花的一番教誨呀。

至於第三個原因,遊方卻不太好意思說出口,因為他打算從中關村搬出去住,不能再和陳軍混在一起了。古人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太有哲理了,與陳軍那小子混的時間長了,遊方終於學“壞”了,一不小心失去了處男貞操。

陳軍只比遊方大五歲,但出道早了三年已經是個老油條了,他的買賣比遊方當然掙的多,開銷也大的多。此人除了“工作”之外,唯一的愛好就是泡妞,只要手裏有錢,總在酒吧一條街以及各種档次的夜總會廝混,經常不在家裏過夜。

就算回家睡覺,也會領著形形色色的女人,不論是在酒吧裏釣來的還是在夜總會裏花錢請來的,總之可稱洞房夜夜換新娘,陳軍掙的錢全花在這上面了,手頭幾乎沒什麽積蓄。俗話說手淫傷身意淫傷神,像陳軍這種玩法,別看現在還年輕,如果不早點回頭止步,將來也是形神皆傷。

遊方還算是個潔身自好的人吧,他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但和陳軍在一起合住久了,常常隔墻聽著陳軍那邊上演的真人秀,下面一沖動上面一發熱,以他血氣方剛的年紀也難免會下水被打濕。現代都市中,很多男人的“第一次”都是稀裏糊塗,遊方也不例外。

那是一天夜裏,只有他和她兩人,經過再三的胡思亂想,終於在某家四星級酒店開房,小姐出台費五千。好貴呀,是遊方全部積蓄的四分之一!但是陳軍說的好:“老弟,像你這種潔身自好的人,就得寧缺毋濫!人生開門第一炮,不僅要打響也要打好。”

小姐是陳軍在某個档次不低的夜總會叫來的,要價不低,但一分錢一分貨,臉蛋身段都不錯,而且服務態度好,來之前還往打電話詢問遊方的要求,比如希望她穿著什麽樣的職業裝敲酒店的房門,Nurse、Police、Flightatendant、Teacher、Officelady?絲襪是什麽顏色的等等。

這一夜既緊張刺激又稍顯慌亂無措,第二天醒來卻莫名覺得人生很空虛。小姐已經走了,卻在枕頭旁邊留了一個紅包和一張寫著手機號的卡片,紅包裏居然是人民幣八百塊!原來小姐知道遊方是個雛,這年頭花五千塊一夜招妓的處男還真的不多見,給他包了個紅包並留下聯系方式,出手挺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