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精彩的學術爭論

“剛才說到程禮先生的四大標準,為什麽我會質疑四大標準呢。除了剛才我找出來的一條例證之外,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個標準實在是太寬泛太寬泛了,幾乎相當於沒有標準。”

在開這次講座之前,黃一凡便對於楚辭有了經心的準備,雖然程禮弄出來的“四大標準”讓黃一凡稍稍有些驚訝,但憑著對於楚辭的理解,他仍找到了回應的理由:“我知道幾位教授可能又會不同意我的觀點,不同意不要緊,等我將把話說完。”

看了程禮似乎又要準備反駁自己說的話,黃一凡說道:“為什麽說四大標準等於沒有標準,其實,如果我們換一個詞來解釋的話,比如,什麽是唐詩,那麽,我們是否可以解釋為書唐語,作唐聲,紀唐國,名唐物?

是的,如果真按這樣的標準,關於楚辭的四大標準也可以套到唐詩宋詞當中去。可是,我們現在想想,難道唐詩就是這樣的特點?

不,不,唐詩宋詞不僅僅有這一些特點,他還有其更為重要的特征——格律。

不管是五言還是七言,不管是平還是仄,如果不講唐詩宋詞的格律,那麽,我們便不能真正的了解什麽是唐詩宋詞。書楚語,作楚聲,紀楚地,名楚物看起來是評價楚辭的標準,但這個標準只強調楚辭的背景,並不強調楚辭的本身,我認為,這四大標準根本就不是標準。”

不過,對於黃一凡的質疑,燕大教授程禮也不是等閑之輩,在黃一凡強有力的辯解之後,程禮卻是說道:“黃一凡老師,其實在來參加你的講座之前,我就知道你會拿‘格律’來反擊此前我提出來的楚辭四大標準。但是,千年以來,楚辭早已失傳,關於楚辭具體的格律已無從研究。太史君公羊望稱,楚辭有四言五言,也有六言七言,甚至八言九言十言……句式靈活多變,表現形式如江河之水,沒有痕跡。

漢朝著名史學家‘班尋’亦認為,楚辭與華國各類詩體都不相同,而是更為活潑絢爛,且篇幅較長,認為楚辭是‘不歌而誦謂之賦’,有一些像漢賦,但又不是漢賦,類似於古典散文,但卻比古典散文更為有意境。所以,綜合來說,楚辭並沒有絕對的格律。單純從格律上去定義何為楚辭,基本不太可能。”

“我倒不認為楚辭沒有格律,萬事萬物皆遵循一定的規律,寫詩作詞也一樣,沒有格律就沒有詩詞,現代詩為什麽發展如此緩慢,其實與沒有格律有著很大的關系。當然,我們現在不是討論現代詩,我們說的是楚辭。我們知道,楚辭的產生背景是在春秋戰國時期,在楚辭之上則是聖詩,聖詩之上則是原始詩集。其實不管是聖詩還是原始詩集,他們都已經有具體的格律。如聖詩一般采用四言,並以押韻對仗的方式層層遞進,增加語感。楚辭起源是在聖詩之後,為什麽聖詩有格律,楚辭卻沒有格律呢?不僅如此,除了聖詩之外,華國幾乎所有的古詩詞都有格律,難道,楚辭是例外嗎?”

黃一凡與程禮爭鋒相對。

你一言,我一語。

一個是楚辭學大家,一個是後起詩詞新秀。

一個是燕大教授,另一個是水木講師。

兩者雖然身份相差懸殊,但此時卻表現出勢均力敵之感。

“精彩。”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台下瞬間爆發出陣陣掌聲。

雖然楚辭的辯論並沒有結束,但兩者爭鋒相對的辯論卻讓一眾看客看得大為過癮。

沒想到學術辯論竟然如此精彩。

特別是那一些學生,對於兩方引經據典的攻擊,簡直看得有一些呆了。

心中卻是暗道,兩方的學術功底竟然如此之強。哪怕他們這一些不懂楚辭的,但是,在兩者不間斷的辯論之下,他們已然漸漸有一些懂得了楚辭的概念。

同時,這放在水木這一邊校方領導眼裏,也是松了一口氣。雖然暫時兩方都沒有分出個勝負,但是,看到黃一凡不僅能夠坦然回應,而且還能夠在學術如此之強的“程禮”爭論當中發起攻擊,心下卻是不再那麽擔心。

不管這一場講座最後結果怎麽樣,哪怕黃一凡輸了,料想也不會對黃一凡造成什麽樣的影響。甚至,還有可能進一步提升黃一凡的名氣。畢竟,不管怎麽說,黃一凡以僅僅只有20來歲的年紀卻能與燕大楚辭學的教授侃侃而談,這份魄力以及這份學術功底,當真是不凡。

這在那些媒體記者眼裏,亦是收回了此前小視黃一凡的看法。

原來還想來看戲,現在看來是沒指望了。

黃一凡比之他們意想當中的還要強大。不,簡直強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過,這不是更精彩嗎?

雖然看不到一邊無法收場的大戲,但兩方如此精彩的學術辯論亦讓一幹媒體記者大飽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