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恩怨 第三十一節 人活一口氣

心情極度沉郁的劉海柱拖著沉重的步伐赴宴了。雖然他一點兒赴宴的心情都沒有,但是既然答應了東霸天,那就要去。

在飯店門口,劉海柱又見到了興高采烈的東霸天。劉海柱注意了,今天的東霸天高興得有點兒不像話,像是個頑童。

“哎呀,柱子。”

“馮哥,今天這是咋了?”

“方明東方欲曉,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風景這邊獨好。”東霸天又開始朗誦詩歌了,不但朗誦,還朗誦得抑揚頓挫。

劉海柱苦笑:東霸天怎麽非要以半個精神病的狀態展示給大家呢?

不過今天的東霸天的確有點反常,因為平時他朗誦毛主席詩詞的時候都是比較應景的,從來不亂朗誦。可今天他朗誦這詩連沒文化的劉海柱都聽出來了,實在是忒不應景了。現在分明是黃昏,咋還“東方欲曉”呢?

難不成東霸天真得精神病了?

劉海柱到飯桌上時發現,在座的居然還有馮朦朧。自從上次和東霸天大醉以後,劉海柱忽然對馮朦朧沒什麽敵意了,因為他想明白了,自己是真的配不上周萌。和周萌在一起,真是太不現實了。與其讓周萌跟別人在一起,還不如幹脆跟了馮朦朧。馮朦朧這小子除了詩寫的差點兒,其它一切倒還好。

現在周萌就要走了,劉海柱想想馮朦朧也和他一樣成為了天涯淪落人,頗有點同病相憐的意思。

馮朦朧好像對劉海柱也沒什麽敵意,倒是有點不好意思,因為他畢竟算是撬行的。要是沒有他馮朦朧,或許劉海柱已經跟周萌結婚了。再說,劉海柱是他哥哥的朋友,他對他哥哥又多尊重,就對他哥哥的朋友有多尊重。

“來啦!”馮朦朧跟劉海柱先打招唿。

“呵呵,你也在啊!”劉海柱也很客氣。

這時,東霸天進來了,一桌子十來個人全肅靜了。

“喝酒!喝酒!開酒!”霸天進來就張羅喝酒。大家都覺得納悶兒,這東霸天究竟是啥高興事兒?

“倒酒,倒酒!”東霸天繼續張羅。東霸天雖然經常喝酒,但是絕對不是一個好酒之徒。難得今天東霸天這麽吆喝,大家只能跟著喝了。

一杯一杯又一杯,一個小時,全不行了。

馮朦朧先忍不住了:“哥,你咋了,有啥高興事兒讓我們也一起樂呵樂呵唄!趁我沒喝多。”

東霸天一字一頓的說:“你嫂子,懷孕了。”

這一桌子人一陣歡唿!!!

一向情感豐富的馮朦朧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可能不是為他哥哥將要有孩子流淚,也不是為自己有了侄女或者侄子流淚。他是為陳白鴿還能懷孕流淚,他是為哥哥能有個完整的家庭流淚。那個年代可不流行丁克家庭,誰家要是沒了孩子,那就是個隨時可能破碎的家庭,是在外人眼中不完整的家庭。

可如今,陳白鴿居然神奇的懷孕了!馮朦朧能不激動?

換了別人懷孕,或許也值得慶祝,但是真的不值得歡唿。但是陳白鴿懷孕就大不同了。因為,剛剛幾個月前,陳白鴿還被輪得大出血。

是什麽讓陳白鴿懷孕?或許真是因為東霸天的愛。

歡唿聲過後,又是一陣撞杯子的聲音:“幹!”。大家都很高興,連劉海柱也為東霸天高興:東霸天這個看起來神經質的男人,的確有著超乎常人的情商。全世界都認為陳白鴿是個爛貨,可東霸天就愛了,還愛得那麽堅決,那麽幸福。

“今天我和白鴿一起去的醫院,哎呀……”

東霸天也是在為陳白鴿高興,從結婚的那一天起,陳白鴿就擔心不能給東霸天生孩子。如果陳白鴿真的不能懷孕的話,那陳白鴿可能心理真的出現陰影了。

“我回來的時候跟白鴿說了,六月一號辦結婚酒席,再不辦就來不及了。六一麽,國際兒童節,我家也將要有了個兒童。”東霸天說話又開始意識流了。

“好啊,好啊,六一辦酒席。”

“我早就答應給白鴿辦一個最大排場的酒席了,本來我是想等新房子蓋好再辦,可現在新房子地基還沒起來呢,我們只能先辦了。”

“等侄子出生,新房子也早該蓋好了。”馮朦朧說。

“哈哈,那是!你怎麽知道是侄子的!?”

“我想一定是侄子。”

“不行,不行。我得一顆紅心,兩手準備。做好是姑娘的心理準備。”

每個人都能感受到東霸天的幸福。

大家在歪歪斜斜回家的路上下起來毛毛細雨,大家都嗅到了春天的味道,就是那種毛毛雨滴到泥土裏的味道。

東霸天也在大口的唿吸,愜意的享受著這一切。文革以來,他最幸福的就是現在。

此時,那條奔騰的大江的西邊,有一個人卻一點兒也不幸福。他不但不幸福,而且胸中還充滿了仇恨。因為,在一百多天前,他在那冰封的江面上被東霸天的紮了一刀,雖然很幸運沒死,但是恢復情況很不好。直到現在,他吃的東西還以流食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