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誰最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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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到武當山,距離四百多公裏,開車也只需幾個小時。走南闖北居無定所,注定是千門中人的生活方式,就連最晚入行的陸鐘也早已習慣。大概是跟汪錦保的交道打得太順利,大家心情都不錯,一路上談笑風生。

不知是武當山的水土特別好,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連老韓的咳嗽聲也少了些,這讓大家的心情輕松了不少。

無非子的祝由之術的確了得。不過陸鐘不會忘記,那年在杭州樓外樓上這位前輩也曾說過,老韓的身體最多只能維持三年。可老韓對於自己的身體也頗不愛惜,依然每天雪茄不離,聽天由命。陸鐘的機敏足以應付任何突發事件,也能設計出完美無缺的騙局,唯獨對師父,不知如何是好。看著他老人家吞雲吐霧,陸鐘有些心疼。

司徒穎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屏幕上赫然顯示著老韓的頭像,原來是備忘錄裏預存的生日提醒。司徒穎趕緊挽著老韓的手,撒起嬌來,“瞧我這記性,今天是您生日。”

“不打緊,生日過一次少一次,還是不過的好。”老韓拍拍司徒穎的手,欣慰地笑道。

“師父,跟您這麽些年,您還跟當年我第一次見您時那樣,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一點兒也不見老。說真的,我還不知道您老今年高壽呢!”梁融邊開著車,邊笑嘻嘻地回過頭來問道。

“混小子,什麽叫高壽,我有那麽老嗎?”老韓卻不領情,假裝訓斥。

“馬屁拍到蹄子上去了吧?”單子凱小聲偷笑。

“瞧我這嘴,真該打。”梁融知道師父是跟自己開玩笑,馬上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其實年紀不算什麽,像我這樣活得痛痛快快,又有你們這幫傑出青年陪在身邊,吃香喝辣遊山玩水,就算是皇帝也沒我這麽快活。”老韓說的是心裏話,看著車裏的四位高徒,這幾年來又一直順順當當,除了那個深埋心底多年的願望外,他已別無所求。

“幹爹,話雖這麽說,但您還是得賞我們個請您吃大餐的機會吧,都跑了一整天了,肚子也餓了。”司徒穎說完,看了看車窗外紅得正艷的夕陽,還有路邊越來越繁華的景色,距離西安城已經不遠了。

“可不能讓我的乖女兒餓著,一會兒到了地方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嘗嘗最正宗的葫蘆雞。”老韓一說起吃的,馬上精神抖擻。

“葫蘆雞,把雞肉塞在葫蘆裏煮嗎?”單子凱忍不住插了一句。

“當然不是,是把雞用繩子捆好,先蒸再煮最後油炸,做出來的雞是葫蘆形狀。吃到嘴裏就知道了,香醇酥嫩,天下第一。”老韓不僅是個絕頂的千門高手,也是個一流的美食家。

“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咱們為了趕路,中午吃的那點方便面早就消化光了。”梁融咽咽口水,加大了油門。

“正好,陸鐘也做了四回主,設過四次局了。幹爹,不如一會兒咱們借著吃飯的機會,再來比試比試吧,就比這個吃免單餐吧。咱們吃完大餐還可以吃飯後甜點,吃完甜點還可以去酒吧和茶館坐坐,我們四個每個人想辦法免一次單,您根據綜合表現打分,好不?”司徒穎關心的,卻不僅僅是吃,她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地瞟了瞟陸鐘的反映。可陸鐘卻心不在焉地看著窗外,好像根本沒聽見她的話。

“你這丫頭,好勝心太強,小心嫁不出去。”老韓也看出陸鐘的反映,教訓小女孩似的戳了一下司徒穎的額頭。

“我樂意,嫁不出去才好,我呀,一輩子陪著您。要不咱們就這麽定了,今晚就開始比試,早點比完,我們也好早點去找那位姓禾的相士。”大小姐的撒嬌和撒潑都是無人能敵,世界上拗得過她的人屈指可數,不過現在,她心裏還是惦記著幹爹惦記的事。距離上次在北京司徒家大宅聽到柳喜蔭柳前輩說起的那事,已經相隔了數月。江湖中人朝不保夕,誰知道那位姓禾的相士是否還在西安,甚至,他是否還活著。

陸鐘回過頭來,視線跟司徒穎碰了一下,一路上他都沒怎麽說話,也是在擔心這個。

“咱們先吃了再說,讓我先打個盹,養足了精神才好開吃。”老韓說完就不再說話,閉目養神。歲月不饒人,一天的奔波著實令人疲憊,更何況他還是個病人。同行的都是年輕人,他只得強打起精神來,才能不拖大家的後腿。時日無多,他必須搶在死神的前面,完成那件最最重要的事情。

租來的黑色歐寶車,朝著落日的光輝安靜駛去,漸漸溶入天邊剛剛亮起的燦爛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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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國營老字號飯莊裏高朋滿座,包廂更是早早訂出。座無虛席的大廳中,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四位出眾的青年男女和一位風度翩翩的帥老頭,五個盛滿了美酒的玻璃杯清脆地碰在一起,引得旁邊的人們不住地朝這邊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