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成長的煩惱(第2/6頁)

譚墩賤笑躲閃,幾番掙紮後錢包被我搶來,扒開一看——連他媽一張一百的都沒,撐死七八十塊錢!

“你大爺!跟我玩苦肉計是吧!”一把掐住譚墩脖子,“我還告訴你,爺我不搬了!跟我玩虛的!”

“我是那樣人麽我!”譚墩一臉嚴肅,幾乎看不出假來,“兜裏沒錢,但你要真租房,我借錢也堵住我那一半!我這人沒什麽優點,但對兄弟,絕對是這個!”豪言壯語間,譚墩朝我一豎大拇指。

我問付裕:“你信麽?”

付裕點頭兼搖頭:“你就當真的聽。”

譚墩再欲辯駁,已然到了飯桌前,佳肴備好,碗筷擺齊,大器不耐煩地扯著他坐下:“我就怒了!都是哥們兒啥事不能桌上說?啊?非得咬耳朵?娘兒們啊?”

酒倒上,陳吉吉先端了杯子,客套地感謝了一下,還沒等我們喝,譚墩嚷著這杯他作陪舉杯幹了,二兩白酒嗆得他咳嗽了兩聲。

“不是你請客也不能這樣啊,你這不是貪小便宜傷大肝呢麽?”付裕笑著敲桌子。

譚墩沒搭話,拿了酒瓶又給自己倒上,跟陳吉吉說了兩句借花獻佛之類的歉意話,死活非要敬我一杯,表情認真目光誠懇,搞得另外三人都蠻詫異。我無奈舉杯喝了一口,他卻又是一口見底。

大器這時候拍了桌子了:“哎哎,怎麽意思啊這是?都是兄弟別什麽事都把我隔出去行不行?就他媽你們有感情是吧?”

付裕也伸手拍著幾欲嘔吐的譚墩的後背詢問到底什麽事兒,譚墩伸筷子猛吃幾口菜壓壓酒,緩了會兒才擡頭訕笑,說一天沒吃東西胃空了,然後跟大器抱拳致歉,接著把事情一五一十講出來,講到最後眼圈竟然有點泛紅了。

實話說合租三年,我還沒見他真正哭過。這一刻他因為不能住一起了而潸然涕下,讓我感動不已。想到這我也幾分心酸起來,擺著手強顏歡笑地勸慰譚墩,不住一起也少不了見面,互相都能見到煩。

譚墩說他也知道就是不合租而已,兄弟還是兄弟,但心裏還是堵得慌,說不清什麽滋味,也承認自己這狀態有點矯情。但就是控制不住,一想到我要搬走就難受。而且感覺特對不起我,像是他把我趕出去一樣。

我真是被這孫子給弄傷感了,使勁地打著哈哈掩飾自己,鼻子還是忍不住泛酸。付裕也生怕這一出把全桌都弄低落了,配合著活躍氣氛,損譚墩還真和我住出感情來了,逗著質問他:“你確定你對寶是純友誼?”

譚墩一反賤神常態,怎麽逗都不還嘴,而且大有越說越傷心之勢,甚至還說出了什麽我一個人出去租房子住他不放心我之類的屁話,基本上思維混亂了。

大器聽明白來龍去脈,感性之心頓起,跟譚墩碰了好幾次杯,說他完全理解,當初在國外合租,每次有人走或者另搭夥之類的,也都傷感無比。

在大器的推波助瀾下,氣氛不可逆轉地傷感了起來。譚墩有點借酒宣泄的勁頭,端著杯跟大器和陳吉吉歷數我種種好處,對他的照顧與關心,還有包容與忍讓,乃至合租三年多幾乎沒有紅過臉……言語間幾近肉麻,我都聽郁悶了,靠的!居然還用了細心賢惠這類詞,我有那麽娘麽?

不過我相信老譚不是演給我看的,他舍不得我,其實我也有些舍不得他。朋友之間平時常聚見面,熟得像兄弟,但要是朝夕相對地住在一起,感覺就有點像家人了。

舍不得譚墩,還有另一層意思。我被驅逐後,肯定得自己找房子租,單租冷冷清清,合租基本遇不到這麽投緣的,而且最怕遇到爛房東。在和譚墩合租之前,屬於我租房的青銅時代,房租倒是不貴但遠在西紅門,每天上個班折騰的跟狗似的。而且在北京租房的人都知道,一樣米養百樣房東,遇到好說話的罷了,遇到難纏的,下班回去比上班還累!

上天眷顧我,那時候我就遇到那麽一位房東大娘,多用點水都能嘮叨半天,還總伺機想漲租金,偶爾我來個朋友盯賊似的看人家半天,我那時候總懷疑她是專門查暫住證的便衣。

那段日子身心疲憊,房東大娘連個孫女都沒有,讓我面對那十平方米空間更加枯燥。好不容易和譚墩勝利會師開始嶄新生活,想不到啊想不到,如今眼瞅著又要被踹回深淵了。

看著譚墩和大器在那情感豐富地推杯換盞,我已經開始祈禱自己這一遭能遇房東一般淑就行了。

“我就不明白了,那個瀟瀟怎麽就非得把賴寶趕走呢?又不是不熟!”付裕側身質問。

譚墩一怔,表情迅速變成委屈剛要張嘴,我擺手替他解圍:“別別,老付,這事咱都得理解啊,誰願意放著雙宿雙飛的日子不過,每天出來進去的還多出一人來?換你你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