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歧路盡處 悲歌落幕⑵(第4/5頁)

  無語了,帥朗無語了,愣愣地看著這位大徹大悟的奇騙,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說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以端木為鏡,帥朗自忖著,就自己幹得那些爛事,要是真有一天也罪有應得,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淒慘下場。

  “你聽過一首宋詞嗎?”端木突然問,很期待的眼神,帥朗眼一動,兩個人四目相接,在那雙明亮地詭異的眸子裏,帥朗覺得這話似乎很有深意,就聽端木輕輕地念叨著:“……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見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時而輕聲細語,時而高亢急切,時而悲情綿綿,帥朗這墨水不多的肚子聽著耳熟,沒聽出來是那位大家的詞,黯黯地讀了一遍的端木嘆著道:“很好的一首辭,就像專門為我父母寫的,可惜的是,我背負著如此狼籍的聲名,不想再去玷汙我父母的墳塋,也不想再用端木界平這個名字,我死後,如果有塊碑,我希望是一塊無字碑,如果是一個骨灰盒,希望是沒有名字的骨灰盒,我生前已經受盡侮辱,不想死後再受人唾棄……你能幫我嗎?”

  你能幫我嗎?端木帶著淚盈的眸子盯著帥朗,那盈眶的淚幾乎要噴湧而出,帥朗抹著嘴,點點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臉頰上濕濕的一片。

  “謝謝。”端木微微點頭,低頭做謝,帥朗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上,四周壓抑的空氣讓他幾欲窒息,站起來的時候,緩緩地說著:“我想問你,《英耀篇》的秘密在那兒。”

  “在這兒。”端木一指左胸心房的位置,很釋然地道:“騙中的聖經一點騙術也沒有講,講得盡是堪破人情、世事洞明,我一直沒有理解,而且那時候我聽說每一代江相派主的宗師都會散盡家產空身出派……我一直沒有明白的原因是我放不下,當我不得不放下時,我突然間明白,這也是個騙局,被奉為騙中聖經的《英耀篇》不是教你如何去騙,恰恰是教你如何不被騙,如何不去騙。既然世事洞明,就不會有所沉迷了;既然世情堪破,就自然置身事外了,能讀懂這層意思的人不少,可能真正做到的並不多,江相派的宗師有一半死於非命,這其中包括古清治的父親……這也怨不著誰,一旦財富在手,誰又能放得下呢?”

  精辟,帥朗暗暗地給了一個定義,端木又何嘗不是因為放不下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等帥朗看得心有不忍,想安慰一句時,卻不料端木很釋然地笑了笑道:“能看到對方為我悲傷我很驕傲,不過我一點都為自己悲傷,從現在開始,我終於全部放下了,可以永遠解脫了……你走吧,代我問候你父親。”

  帥朗挪了幾步,幾次回頭,都只見得端木界平的眼睛是那麽的平靜,靜如一泓秋水,比任何自己所見的目光都顯得平靜而坦然,帥朗總覺得那雙眼睛裏像在訴說著什麽,可是以他的領悟力,實在想不出,和這位既知將死的人,還能說些什麽安慰的話。

  也沒機會了,老鄭、沈子昂,兩位預審員進來了,續兵把帥朗領著出去了,獄警也進來了,端木界平擡頭看了看一行警裝鮮亮的人,眼神中變成了稍稍不屑和睥睨之意,老鄭首當其沖一指問著:“端木界平,對你我沒什麽好說的,勸別人能說坦白從寬,勸你只能說早死早投胎了,我們盡快結案對你也是一種解脫,你說呢?”

  “痛快。”端木一豎大拇指,梟雄本色出來了,一點結巴不打。

  “我們已經查實,你被捕時所持十七張債券全部是偽造的,全部的銀行卡金額不到三百萬,徐鳳飛所持有的資金也不過六千萬,據我們估計,你手裏的贓款在十個億左右,不要跟我的兜圈子。”鄭冠群很直接,盡管聽到的淒慘故事心有不忍,不過仍然記得清自己的職責。

  “不止十個億,現在的財富基數太大了,貪官一卷都是幾個卷,十個億太小看我了吧?”端木話變得大氣了,像有點犯精神強迫症了,生怕引不起別人的重視。

  “那好,痛快點,藏匿的贓款在什麽地方?”沈子昂插了句。

  “不過我怕交出來,你們不拿不走。”端木詭異地笑著,並沒有隱瞞的意思,而是直接要求著:“把我的東西拿出來。”

  是證物,是被捕時候身上的東西,一排銀行卡,端木手指了指招行一張,念著數碼字道著:“那一張,銀行卡的後八位是密碼,名字用的是徐鳳雅,證件是香港的證件,存儲地方在香港渣打銀行的保險櫃裏。”

  “你租了多少保險櫃,能放下十個億,港幣還是人民幣?”李森然提了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