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封印(第2/2頁)

司機的腦子迅速盤算起來,把人撞殘廢了,要保護養傷一輩子,不知道多少錢砸進去,把人撞死,最多賠四五萬塊錢,長痛不如短痛,這個路段正巧沒人,他奔回卡車,跳上駕駛室,掛倒擋倒車,準備將那青年碾死拉倒,一了百了。

卡車這會兒似乎恢復了正常,方向盤好使了,不再銹死也不打滑,制動也有效了,掛档也沒問題,司機沒空考慮這些,他現在一門心思就是把人碾死,可是倒車卻又倒不動了,看看後視鏡,大跌眼鏡,竟然有人硬生生把卡車擋住了。

一個身高兩米以上的大漢,單手按著卡車車廂,任憑車輪在地上打滑冒出青煙,寸步難行。

司機嚇傻了,既然有目擊者,殺人滅口的念頭就消了,畢竟殺人償命,他熄火停車,下車去看,那彪形大漢卻無影無蹤了,只看到地上有兩個四十八碼的鞋印深深陷在柏油路面裏。

一輛交警摩托開了過來,車禍現場如此清晰明了,司機想賴賬都不行,只能認栽。

交警依照程序處理,叫來救護車把傷者送醫院搶救,扣了司機的駕照和行駛證,事故處理大隊的人過來勘測現場,暫扣車輛。

昏迷的劉彥直被救護車拉到近江醫科大附院急診室搶救,醫生發現傷勢主要集中在頭部,顱內大出血,需要進行開顱手術,可是沒有家屬簽字不能做手術,傷員身上又沒有證件,誰也不敢拍板做主,只能擱在擔架上等著。

當劉彥直的父母從電視上看到尋人啟事後趕過來的時候,最佳治療時間已經過去了,醫生說傷員腦部創傷嚴重,可能治不好了,但這不是腦死亡,病人還有呼吸,眼睛還能睜開,但智能思想情感功能已經不具備了,通俗來說,就是植物人。

劉母當場就昏厥了,劉父很堅強,問醫生有多少恢復的可能性。

醫生斟酌著說萬分之一吧,親人經常在旁邊說說話,放點音樂,應許能喚醒,但喚醒過來也就是四五歲小孩的智商,不可能完全恢復。

“就算十萬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不放棄。”劉父堅定的說,他想起早上兒子看電視的情景,不禁後悔萬分,那是父子最後一次對話,竟然是以訓斥結尾。

劉家工薪階層,積蓄不過一萬多塊錢,全部拿出來也只能維持一段時間,幸好肇事者被交警當場逮住了,跑不了。

劉母留在醫院照顧兒子,劉父去和肇事者交涉賠錢事宜,他根據交警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運輸公司,對方卻耍起了無賴,只象征性的拿出三千塊錢來,說這事兒不怨我們,冤有頭債有主,你找具體開車撞你兒子的人去。

那司機聽說把人撞成了植物人,嚇得連夜跑了,交警也找不到人,俗話說得好,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運輸公司作為司機的工作單位,該承擔這個責任,但是問題來了,這單位不是國營的,是個體承包的,而且承包者叫龍開江,據說是混社會的,胡攪蠻纏最在行,他不訛人就是好的,豈能容忍別人敲他的竹杠。

劉父是個老實巴交的工人,沒和黑社會打過交道,但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他豁出去了,第二天帶著茶缸子和小板凳,繼續去堵龍氏運輸公司的門。

運輸公司門市部,幾條大漢圍坐在八仙桌旁打麻將,他們都赤著膊,身上刺龍畫虎,腰間掛著摩托羅拉大漢顯的BP機,拴傳呼機的鏈子很粗,金色的,晃眼得很。

見昨天來鬧過一場的人又來了,大漢們把麻將一推,橫眉冷目準備動手,他們和轄區派出所的關系很好,所長副所長都是龍哥的拜把子兄弟,把人揍一頓就算白揍,報警都沒用。

正要動手,一輛桑塔納2000轎車疾馳而至,龍開江一身冰絲夢特嬌T恤,腰系金利來皮帶,手腕子上是明晃晃的勞力士手表,手裏拿著愛立信788手機,一邊大聲打著電話,一邊用手勢示意兄弟們不要動手。

“劉師傅是吧,事兒我聽說了,昨天在外地出差,今天剛趕過來,你放心,不管花費多少錢,我都出。”龍開江對劉父和顏悅色道。

劉父不信,他認為對方甜言蜜語只為把自己騙走。

可是龍開江回到車裏,從後座上拎出一個提包來,拉開拉鏈,裏面全是鈔票,零的整的都有。

“這些你先拿去用,不夠再說,對了,你點一下,給我寫個收據就行。”龍開江說。

劉父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但還是清點了鈔票,差不多八萬塊,足夠一段時間開銷的了。

在這個過程中,龍開江的手機始終處於通話狀態,等劉父拿了錢走,龍開江才哭喪著臉對著手機話筒說:“可以把我孩子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