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不辨是非

何潮沉吟一下:“從商業的角度來說,莊總失敗在於管理不規範、產業鏈不健全、扛風險能力不足,過於依賴下遊渠道而沒有擁有自由知識產權。周安湧和曹啟倫發現了莊總的漏洞,悍然出手,有虧人情,但符合商業規則。就像剛改革開放時,許多跨國集團來中國推銷淘汰的二手生產線,價格甚至比他們所上的新生產線還要高出數倍,國內許多廠家趨之若鶩,甘當冤大頭也要爭先恐後購買。有些廠家購買了二手生產線之後,棄之不用,甚至連包裝都不曾打開。難道我們要從道義上指責跨國公司?責怪他們不道德不講情誼?商業從來都是殘酷而現實的,沒有情誼可言,也很難從道德層面來指責。”

“我們都在做自己所認為的正確的事情,有人圖利,有人謀名,有人回報社會,有人無私許國,境界不同,所追求的也不同。”何潮嘻嘻一笑,“在莊總起家的過程中,為了商業利益,怕是也不擇手段地坑害過別人……”

莊能飛搖了搖頭:“你說得也有一些道理,雖然聽上去不那麽好聽,但也讓人無法反駁,好吧,我不和你非要爭一個高低對錯出來,我只需要知道在我對周安湧出手的時候,你可以兩不相幫就足夠了。”

江闊順勢說道:“我也是同樣的意思,不,何潮你不但要兩不相幫,最好還要遠離周安湧。”

“遠離?為什麽?”

何潮腦中瞬間想起周安湧所說的話:“沒見過江闊就好,她有意投資啟倫電子,不過在和曹總的談判過程中,有幾次不是很愉快,她可能會覺得是我從中作梗,對我也許有偏見,我是公事公辦,對事不對人。如果她對你說過什麽風涼話或是挑撥離間的話,你別信她!”

“是因為投資啟倫電子的事情讓你覺得安湧不夠公正,沒有做到對事不對人?”何潮又補充了一句。

江闊愣住了,聽出了何潮語氣中的質問和不滿,想解釋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算了,我隨口一說,聽不聽由你。我和莊總的態度一致,我們不關心你和周安湧的私交,但如果我們在商業上和周安湧起了沖突,希望你不要因私廢公,幫了倒忙。”

何潮心中微微有氣,輕哼一聲:“說得好像我不辨是非不明事理一樣。”

“誰不明事理何哥也不會不明事理。”鄭小溪氣呼呼地站了起來,“你們幹嘛聯合擠兌何哥?他那麽辛苦,每天早起晚歸,你們還挑他的不是,你們太不夠意思了。就算沒有你們,憑何哥的努力,他也一定會成功。”

莊能飛哈哈一笑:“如果努力就能成功,幾千萬的打工者裏面會出多少億萬富翁?如果辛苦就能成功,搬磚工人和挖煤工人,個個都會成為大老板。成功靠的是腦子和時機,而不是一身蠻力。”

“說得好,成功確實要靠腦子和時機,但也要靠力氣,還有運氣,哈哈。”莊能飛話音剛落,一個洪亮的聲音在幾人身後響起,伴隨著一陣清脆的拖鞋腳步聲,兩個人快步如飛來到了何潮面前,上來就抱住了何潮,“何哥,你居然躲在了樟木頭,也不告訴我們一聲,我們還以為你失蹤了,要不就是欠的情債還上去逃跑了。”

正是江離。

江離才注意到一旁的江闊,驚呼一聲:“江闊,你比我還先找到何哥?他是不是為了躲你才藏起來?”

江離的穿著比上次見面強了不少,但眼鏡腿上依然綁著密密麻麻的細繩,又留了一個上面長下面短好像一個帽子一樣的寶蓋頭,腳上是一雙人字拖,很像是民工和知識分子的綜合體。

“亂說,他躲起來和我有什麽關系?”江闊奉送了江離一個大大的白眼,盡管江離很邋遢,甚至有些不修邊幅,不過她並不討厭江離,江離給人的感覺很真實,“他就算欠情債,也是欠別人的。我不會讓別人欠我情債,只會我欠別人的。”

“明白了,在戀愛中,你是開始時主動分手時也主動的那一個。”江離精準地為江闊定位,又回身一指夏正,“何哥,隆重介紹一下,夏正夏總現在是夏想房地產中介有限公司的老板,在開出租車的同時,還同時從事房產中介業務,目前出租車和房產中介兩項業務都進展得十分順利。”

“你讓開,別影響我和何哥對話。”夏正推開擋在面前的江離,離何潮近了一些,上下打量何潮幾眼,“結實了,雖然黑了,但更有氣勢了。比周安湧強,周安湧太小白臉了,沒什麽男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