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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來客棧是一家小客棧,向尋好不容易才從各家鋪子掛出的大大小小幡子間找到這家不僅幡子老舊且還窄窄小小的朋來客棧,就像這客棧掌櫃給人的感覺一樣,瘦小吝嗇。

兩日之前柳一志給孟江南指這一處朋來客棧時,一眼瞧中的便是那老舊窄小的幡子,因為只有此等客棧他才住得起,那些幡子嶄新迎風招展的客棧,他可住不起。

至於孟江南,根本就沒瞧見他所指的客棧,只是心知他絕非信口胡謅的人罷了。

這般窄小的老客棧,柳一志本是尋思著即便向漠北會來見他也絕不會往裏來,畢竟他出身富貴,是不會親自踏足這既小又舊的客棧的,興許會讓向尋兄弟來告知他一個見面之地然他前往。

誰知他才想著向漠北是否願意來見他時便見到了他人,甚至親自到這客棧裏來找他!

出乎意料之事如何能不令他震驚甚至激動?

柳一志一個激動之下,驀地張開雙臂,一副想要擁抱向漠北以表自己驚喜得難以言表的心情。

而就在他擡起雙臂的一瞬間,向漠北眼疾手快地擡手抵在了他腦門上,讓他沒法兒靠近自己。

顯然他是知曉柳一志想要做什麽。

他擰著眉,不無嫌棄,卻沒有轉身離開,只是往後退開了一步。

好似大喜過望般的柳一志這才發現自己一個激動之下的不妥行為,忙道:“呵呵呵,我是見著向兄,太高興了,情不自禁想要與向兄親近親近。”

向漠北:“……”

誰要和你親近?

向漠北借著身後向尋手中油燈的燈火掃了一眼柳一志身後的客房。

光線雖暗,也足夠他勉強瞧了個大概,主要也是這屋子太過窄小,這般昏暗的光想也能讓令他一覽無余。

向漠北雖逆光而站,柳一志瞧不清他的臉,但他能感覺得到向漠北這會兒是在打量他所住的這間屋子。

柳一志倒也不覺尷尬,只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見他擡手撓撓頭,耿直地笑著解釋道:“向兄是清楚我的條件的,這京城的房價物價實在太高,能在這兒有個這樣的屋子住就挺好了,呵呵,就是這樣的地方不適合向兄你呆著。”

說及此,柳一志頓時著急了起來,忙又對向漠北道:“向兄快快到前邊大堂去,這兒黑暗又窄小,對向兄身子不好。”

柳一志說完,急急地轉身將房門闔上,率先大步往前堂方向走去。

向漠北並不言語,只是看了一眼那被柳一志闔上的房門,這才跟在他後邊離開這確實連呼吸都難受的漆黑窄小之地。

到得前邊大堂,柳一志轉身看向自己身後也到得大堂來了的向漠北,見他神色如常並無異樣後才於心中舒了口氣。

他雖不知向漠北究竟患的何病,但他瞧著他就是一副弱不禁風稍稍碰些就會碎了的不同尋常人的病態,就算眼下見著他的氣色不算差,可他身上那股子常年與藥石相伴的孱弱感覺還是能讓人一眼便能瞧得出來他並無一個康健的身子。

“向兄會到客棧來見我真是太令我意想不到了!”柳一志雙頰緋紅,看得出他見著向漠北是有多喜悅激動,“我有不少問題想要請教向兄,可終是盼到能見著向兄了!”

“這兒……”柳一志像是自說自話似的,根本不給向漠北說話的機會,他邊說邊將這客棧的前堂打量了一遭,先是皺眉遲疑,緊著展眉笑著接著對向漠北道,“向兄,昨個兒我發現一家館子似是不錯,就是那館子小了些,不知向兄可願賞我這個薄面?”

向漠北神色淡漠地看著他熱情洋溢的臉,眸中的余光則是瞥在他身上單薄的襖子上,本是要說上些什麽,終是沒有說,而是語氣淡淡地問他道:“你不過才至京城,能發現甚好館子?”

他道的雖非答應的話,但他這般反問顯然是接受了柳一志的邀請,柳一志頓時喜上眉梢,樂呵呵道:“熟悉去棘闈的路時發現的,離這兒約莫一刻多鐘的路程,向兄若是——”

柳一志本是想說“向兄若是走不了這般遠的路,就還是乘馬車過去”,然而向漠北一記冷颼颼的眼神看過來,柳一志當即閉了嘴。

“那向兄,請吧!”柳一志道。

柳一志說著,才發現自己手中仍拿著方才自客房出來時拿在手上的書,擔心帶著出去會落下了,不由又對向漠北道:“向兄且先等一等,我將這書放回房去便來!”

柳一志快步跑回屋後,向漠北看了向尋一眼,向尋便自袖間掏出一錠紋銀,擱在了那身材瘦小一副精打細算模樣的掌櫃面前,向漠北沉聲與他說了幾句話,掌櫃眉笑顏開直點頭答應,將放在櫃台上的那錠紋銀收進袖間的時候柳一志大步走了過來。

待他們離開客棧,從向漠北進入客棧開始便一直盯著他觀察的掌櫃“果然如此”地笑了兩聲,一邊將那錠紋銀拿在手裏磨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