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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聖上於上元節城樓觀燈大禮上拒絕了業國使臣的和親外交之策使得業國使臣當場憤怒離席並於次日離開京城的消息不日便在整座京城的大街小巷裏不脛而走,一時之間,朝堂上下,市井內外,無不為此事議論得沸沸揚揚。

這是內閣的決議,亦是太子殿下的諫言:和親之策並非真正的相安之策,業國強於衍國,只要其生了攻打衍國之心,戰爭便隨時都會爆發,絕不會因為一個和親公主而受掣肘。

而今業國率先提出以衍國單方面嫁女和親來與衍國結為盟友,更是讓人覺不到其誠意,如此日後又以此姻親來保兩國間的情誼?

兩國邦交,除了以姻親為紐帶之外多的是其他策略,衍國並不需要一而再地以天家女兒遠嫁他國來維系兩國之間的相安關系,況且業國並非遠強於衍國,衍國確實可以拒絕這門姻親。

只是只需一女遠嫁便能解決的邦交問題,莫說百姓,便是大多朝臣都認為為何何樂而不為?

說來還不就是因為宣親王府舍不得自家女兒?

不過短短幾日,宣親王府便成了全京的焦點,或褒或貶,各詞都有人執,但尤以口誅項雲珠“任性妄為不識大局”最甚。

甚至有人道,倘若以後業國當真攻打衍國,生靈塗炭,那便是她項雲珠的錯!

這明著是內閣的決議與太子的諫言,但這其中真正令今上拒絕業國“美意”的原因,怕是遠非如此。

外邊的流言蜚語,項雲珠日日都會聽到,她面上裝作沒心沒肺無動於衷,可她回到她的桃苑後便總是將自己反鎖在裏邊,將在山上靜修時師父教過的所有武功招式都練過一遍,練到自己精疲力竭再動不了,最後才坐到門檻上將臉埋進臂彎裏嚎啕大哭。

項寧玉在立春的前一日入夜時分到了宣親王府來,在聽雪軒裏同向漠北下了兩盤棋。

孟江南則是在聽雪軒的東屋給小阿睿梳頭。

小阿睿乖乖地坐在銅鏡前,安安靜靜地任孟江南給他梳頭,一瞬不瞬地看著銅鏡裏眉目溫柔的她。

待孟江南幫他將一頂純金打造的小冠簪好之後,小家夥忽然轉過了身來,用力抱緊了她,將臉朝她身上埋,哭得小小的肩膀一抽又一抽。

孟江南只是溫柔愛憐地淺淺笑著,輕輕撫著他的小腦袋,待他哭夠了,她才蹲下身來,用帕子擦掉了他臉上的淚,然後抱住了他,久久才舍得松手。

最後她從一只小小的錦盒裏將當初撿到小家夥時他小脖子掛著的長命鎖掛到了他脖子上,再為他將小鶴氅給系上,不忘替他將腰上歪歪扭扭的香囊給擺正。

那是乞巧節那日她為他縫制的那只小香囊,小家夥喜愛極了,夜裏睡覺時都要放在床頭。

小阿睿則是挎上孟江南給他新縫的小書袋,裏邊裝著向漠北送給他的宣筆,然後抱過正旦那日向漠北為他買的那只琉璃盌。

當初那只病懨懨的小金魚如今不僅挺了過來,且還活蹦亂跳的很是精神,只不過這會兒他的琉璃盌裏不僅有他當初選的那條小金魚,還有孟江南那只琉璃盌裏的兩只大金魚。

是今兒白日裏,他盯著它們然後問孟江南給要過來的。

琉璃盌裏盛著水,捧在手裏極為冰涼,孟江南將其從小家夥手中拿了過來,一手捧著它,一手牽上了小家夥的手。

孟江南牽著阿睿的小手從東屋走出來時,項寧玉與向漠北已站在了院中,站在一株綠竹下。

天又開始飄起了雪,落在他們頭頂上,落了白白的薄薄一層,顯然他們已經在院中等了好一會兒。

項寧玉並未說甚,只是深深地看了小阿睿一眼,再沖孟江南微微笑了一笑後便轉身往院門方向走去了。

向漠北走在他身側,孟江南牽著小阿睿的手跟在他們身後,小秋上前來替孟江南拿過了她手裏的琉璃盌。

阿烏這時候從西屋沖了出來,沖到了小阿睿身旁來,不停地圍著他打轉。

它背上趴著小花,緊抓著它背上的皮毛,凍得瑟瑟發抖,在沖小家夥喵喵叫喚。

三黃耳兄弟緊跟在阿烏身後,也都湊到了阿睿身旁來,嘴裏發著嗚嗚的聲音,不停地拿腦袋頂他蹭他,便是年邁的阿橘都從屋裏跑了出來。

它腿腳不利索,跑得慢極,小阿睿遠遠瞧見想要跑過去把她它抱回屋去,向尋則已先他朝阿橘大步走了過去,將它從地上抱了起來。

若在以往,除了向漠北、阿睿以及孟江南三人之外,阿橘絕不讓任何人碰它,但這會兒向尋抱它它非但沒有任何抗拒,反是安安靜靜的。

向尋本是要將它抱回屋,但他才往屋子方向跨步,阿橘便突然站立並尖叫起來,他一怔,抱著它試著朝小阿睿的方向擡腳,它不再叫喚,並且趴下了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