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127(2更)

日子愈近秋闈,因著向尋與人交流不便,廖伯親自跑了一趟桂江府,在棘闈附近覓了一處向陽的小宅賃了下來,並且請人將屋子小院都做了一番清掃,他再親自一一檢查過後才回靜江府。

客棧人多口雜,向漠北的身子情況自是不能夠和他人一樣去擠客棧,且這來棘闈一趟便是要在桂江府待上十天半月的,廖伯就更是不放心他去住客棧,是以親自跑了這一趟。

廖伯人未回靜江府,而是留在了桂江府等向漠北前去,這是孟江南拜托的,道是向尋年輕力壯但與人交流不便,還是有他在向漠北身旁她比較放心,廖伯亦如是覺得,便到驛站托人給向宅去信,道是這邊一切已準備妥帖。

廖伯的信送到向宅時已是七月底,孟江南也已將向漠北此去秋闈所需一應物什準備了妥當。

八月初一,向漠北自靜江府出發前往桂江府,秋闈八月初八入場,尋常車程需兩天時日,但慮及向漠北比尋常人要弱去許多的身子骨,路上不宜顛簸,這般一來路上便要多耽擱上一兩日之間,加之到了桂江府還需將養幾日身子,還要適應桂江府的天氣,是以孟江南讓他初一這日便動身。

初一前夜,孟江南將她已經檢查過數次的物什又再清點一回,且還要拿著她那本寫滿蠅頭小楷的小冊子一一清對,生怕自己落下了某件物什。

便是睡下了,她還在向漠北耳邊細聲念火應該如何生,飯應該如何煮,子時領到卷子時點油燈可千萬要小心,萬萬莫要燒著卷子了雲雲,初時向漠北還靜靜聽著,然而聽著聽著他便以唇堵住了她的嘴,道是這些她已經叮囑過好幾遍,他都已熟記於心,良宵美夜,不當辜負。

孟江南掛心他翌日於路上顛簸會勞累,本不想由著他糾纏,但轉念又想到她將要兩個旬日見不到他,便擡手勾上了他的脖子,任他予奪。

她原本想要隨同向漠北一同前往桂江府,好以照顧他的起居,但又擔心自己會影響耽誤了他溫書,雖然她知他滿腹才學,可畢竟這三年來他都未有看過與科舉有關的任何文章,還是多多溫習的好,一番思量之下,她決定還是留在家中等他回來,由向尋、廖伯以及樓明澈陪著他就好。

廖伯能於宅子裏照顧他,向尋能在外為他提重物,至於樓明澈,則是她仍不放心向漠北的身子,拜托乃至請求他一同前去的。

向漠北則本是要將向尋留下,因不放心將她與向雲珠兩個女子以及小阿睿單獨留在家中,向雲珠卻是拍著胸脯保證,道是有她與阿烏在,他可放一百個心。

向雲珠固然身手了得,然而她終究也是個姑娘家,向漠北面上表示放心,背裏還是留下了兩名影衛。

臨行之時,孟江南還是拉著他的衣袖有著說不完的話,老早就已坐上馬車的樓明澈不耐煩地睨她一眼,嫌棄道:“我說孟丫頭,你當你倆是今生都不再相見了?這話還沒完沒了了?”

孟江南頓時面色一紅,卻還未松開向漠北的衣袖,而是紅著臉與馬車裏的樓明澈道:“樓先生再等一小會兒,我再與嘉安說幾句話就好了。”

樓明澈挑眉看她,一副既嫌棄又饒有興致的模樣。

嘖嘖,這孟丫頭的面皮比初時厚了不少呢?這若是在前兩個月,她怕是紅著臉跑了,這會兒不僅沒跑,反還敢接他的話了。

還挺好,呵呵。

向漠北微微笑了笑。

孟江南松了他的衣袖,輕輕拉住了他的手,輕聲道:“嘉安第三場入場之前記得讓廖伯或是向尋給你買月團,仲秋那夜要記得吃月團呀,我也會吃的。”

仲秋那日正好是第三場正場,這是她嫁給嘉安之後過的第一個仲秋節,也是她生來這世間兩遭第一次這般對仲秋有盼念,雖不能與嘉安一道過仲秋夜,但九天銀月共一輪,在棘闈裏的嘉安擡頭望月時,她也在擡頭望月,他們共賞同一輪月,便當做是他與她一道過了仲秋節。

孟江南說著,靦腆地笑了笑,眸子裏有光,亮晶晶的,“我會做月團,但是留得不久,沒法給做好給嘉安帶去,明年再做給嘉安吃。”

“嘉安,我等你回來呀。”

她眉眼彎成了月牙兒,面上的笑甜得像蜜,誘得向漠北難以忍住,只見他往前傾了傾身,低下頭在她嫣紅的唇上親了一口。

青天白日,馬車裏的樓明澈又在看著,孟江南驚了一跳,連忙松開了向漠北的手。

向漠北又笑了一笑,應了一聲“好”,轉身登上了馬車。

孟江南雖然害臊得想躲,然她卻是站在遠處目送著乘載著向漠北的馬車轔轔離開,心裏一遍遍念道:嘉安定要好好的呀。

向雲珠則是躲在門後,直到馬車從向宅門前離開了,她才從門後出來,扁著嘴一副難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