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孟青桃眼見孟巖自顧自軟了腿,她又是決計不到趙家去的,是以她便到了向漠北面前來,急道:“向公子,你娶我吧!我無一不比孟江南強!我——”

她說著還想要上前抓住向漠北的手,還未碰得他分毫被先被他擡手一拂,生生將她拂得倒退了兩步,同時聽得他冷冷道:“你不配與她比。”

孟青桃何曾受過這般羞辱,心裏慌亂了套的她這會兒怔愣在那兒,面上俱是震驚之色。

他說甚麽?他說她不配與孟江南那個上不得台面的賤東西比!?

她願意嫁給他是他個病秧子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他非但不知好歹,竟還說她不如孟江南!?

孟青桃一張俏臉生生變得扭曲。

只聽趙家婆子耐著性子又沖她道了一次:“四姑娘,請上轎吧。”

說完又對孟巖道:“孟老爺,勞您請四姑娘上轎,莫讓我家大公子久等了。”

聽到“大公子”三字,丟了魂似的孟巖身子一震,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他看一眼失魂落魄的孟青桃,還不待開口,便先聽得孟青桃尖叫道:“我不去趙家!憑什麽孟江南那個家奴生的賤蹄子能嫁做□□,而我要去做妾!?”

她被趙家相看上本就與孟江南無關,但她張口便將孟江南罵得如此難聽,令眾人紛紛皺了眉,無不在心中想這孟家老爺會做出換女兒親事這般的荒唐事來,養得出來如此口無遮攔的閨女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了。

如此沒有教養的女兒,就是尋常人家,也斷斷不敢娶的。

興許也只有趙家那樣的人家才收得起她了。

於是,臉面已經丟光了的孟巖當著眾人面,狠狠摑了孟青桃一巴掌,直摑得孟青桃跌倒在地。

一直躲在照壁後邊瞧著的蔣氏終是忍不住,沖了出來,擋在孟青桃面前,哭鬧了起來。

向漠北朝向尋遞了個眼色,向尋會意,當即站到了那頂八擡大轎旁,臉上繃著一副“這是我家夫人的花轎,爾等不相幹的人休想觸碰”的神情,冷眼看著一旁亂成一團的孟家人。

向漠北則是退回了大門前,對眼前的混亂視而不見。

旁人沒想到來湊個紅事熱鬧還湊得出這般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來,這別人家的事情他們也不好上前阻攔,就人人都擱旁瞧著,比瞧大戲還有味道。

衛西自不遠處路過,瞅見這邊熱鬧不已,頓時就來了興致,對前邊錦衣長衫的宋豫書道:“公子,那邊有人家辦喜事,很是熱鬧的樣子,咱也過去瞧瞧怎樣?”

不待宋豫書應聲,他人已經跑到了他面前,朝著孟家的方向跑去。

宋豫書無奈地搖搖頭,只好也跟了過去。

衛西不過是個少年郎,身子還在長,自瞧不見前邊的熱鬧,只能在人群外圍踮腳跳起來看,自然而然地,他就先看到了大紅花轎、身著大衫霞帔翟冠卻哭成淚人的孟青桃,以及站在向家門前著一身九品假官服的向漠北。

當他的目光從向漠北那張神色淡漠的臉上晃過時他有些詫異,是以他接下來數次踮起跳都是朝他看去,愈看就愈覺自己好似在何處見過他似的。

待得宋豫書走到他身旁來時,他迫不及待對他道:“公子,您看那新郎官是不是很眼熟啊?”

宋豫書身姿頎長,無需踮腳也能瞧得見孟家門前人,自不用像衛西那般一蹦三跳。

他本以為衛西不過說說而已,而當他的視線落在向漠北面上時,怔住了。

那是

此時此刻的孟家後院。

尚未完全清醒過來的孟江南坐在床沿上,任由媒人眼疾手快地為她換上火紅大衫霞帔翟冠。

媒人雖不知這到底是發生了何事,前邊她明明已經瞧見新娘子由孟家人引到前廳向孟家夫婦行拜別禮了,誰成想那向家的大個小夥子又將她扯到了向家門前,和那老廖頭一陣比劃後,老廖頭瞪大了眼,爾後就拎了一只大包袱塞到了她懷裏來,再領著她穿過向家宅子,從後門將她送了出來。

然後她竟發現本該坐上了向家花轎的孟六姑娘竟然坐在一頂不起眼的青布轎子裏!

她趕忙將孟六小姐扶進孟家後院,扶進屋,再將那大包袱打開,竟發現裏邊是一套華光流轉的霞帔翟冠!

饒是她見證過無數樁好姻緣,即便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做新婦時著的大衫的款式都一致,她也從未見過這僅一眼就讓人覺得雙目生光的大衫來!

尤其是那翟冠,珠翟二個,珠月桂開頭二個珠半開者六個,翠雲二十四片,翠月桂葉十八片,翠口圈一副,上綴抹金銀寶鈿花八個,抹金銀翟二個,口銜珠結二個,真真兒就與九品命婦冠服一模一樣,真金珠翠,並非尋常人家的以銅制以假珠綴。

還有那寬三寸二分,長五尺七寸的深青色霞帔,她竟瞧不出來究竟是用何種料子裁成,即便是不能有文繡的素羅,依舊斂不住其富麗之澤光,那下端垂掛的小兒拳頭大的鑲金白玉,也不知究竟該有多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