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太弱了。(第2/3頁)

少年手猛地一攥,紅著眼睛,仿佛要咬穿她喉嚨。

“你就不怕被我折斷手腕?”

每一個字都叫人顫栗,深刻詮釋出什麽叫在老虎嘴邊拔毛。

啾啾卻連眼睛也沒眨一下,篤定道:“你不會。”

有句話她說錯了,鐘棘對事物的容忍度很低,對她的縱容度卻很高——不,不是這樣,他對她的縱容根本就沒有上限。無論她做什麽。

他又不是第一次威脅她。

啾啾知道他難受。

本來痛感就遠超常人,一身血淋淋的,殺欲厚重,還得不到滿足。於是拉起他的手,用臉頰蹭了蹭他滾燙的手心。

“你快點把他殺掉,讓我看看你的傷。”

她乖巧,卻冷漠,很普通地就吐出了殺人的詞。

明皎從翻來滾去的痛楚間,聽見了小姑娘的聲音,在滿眼燦白之下,朦朦朧朧瞥見那矮小的身影。和記憶中一樣不起眼,會輕而易舉被許多優秀的身影擋住。

看來,鐘啾啾沒準備放過他,哪怕他哀求她了。

“哈哈——哈——”明皎粗喘著,突然笑起來。

“我為了不被人笑話,來殺鐘啾啾。而鐘啾啾……你以為鐘啾啾又是個什麽好東西,在陰暗生黴的角落裏長大的,能是什麽好東西?”

鐘啾啾的心早就病了。

男人模糊而費力地瞧著少女——他曾經的徒弟。與那盛怒的少年之間,有種病態的、渾然天成的契合。一個不分對錯,享受殺戮。一個明辨是非,卻恰好能漠視殺戮。

“鐘啾啾現在讓我死,不是想反擊我,是想把我當供品一樣,獻給鐘棘,滿足他的欲|望,哄他開心。”

“還有你,小鵲,誰不知道你嫉妒鐘啾啾,卻露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你甚至還自己相信了自己編出來的仇恨理由,當真是自欺欺人。”

男人痛到喉嚨裏哢哢地響,話語瘋癲。

“做什麽選擇?裝什麽好人?”

“這一屋子,都是壞種——”

話沒說完,撲哧一聲!

他被少年踩得稀碎,連著金丹與元嬰,全碎成了渣。

棠鵲連尖叫都沒發出來,麻木地看著。

鐘棘眼底還是紅的。

棠鵲突然哆嗦一下,直覺生出不好的預感,她會成為下一具屍體。

果然,少年朝她走來。

她像是回到了青鸞被殺的那日,怕到腿軟。

這時,啾啾拉緊了少年。

“鐘棘,別殺她。”

少年:“她想殺你。”

“我知道。”啾啾安撫他,“但她剛才也救了我一次。扯平了。你別殺她,我不想欠任何人。”

“……”

少年一頓,那身風暴稍歇,給了人一口喘息的空隙,卻沒有放晴,依然駭人。他還盯著棠鵲,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聽啾啾的話。

棠鵲手心裏冷汗直冒。

啾啾摟著少年的腰:“聽話。”

嘶——

如果說剛才鐘啾啾是在老虎嘴邊拔毛,那麽現在無異於拔了毛,還擼了對方尾巴一把。

這不是棠鵲第一次看到鐘啾啾給鐘棘下命令,上次在東洮張府,她也這樣,仿佛那些禦獸的修士命令自己靈寵一般。

上次姑且還能當做是偶然,這次便是確信,這難以馴服的少年,是聽從她的。

鐘棘,那個鐘棘。棠鵲甚至不敢想。

烈火滔天的少年終於停下了,怒意未消,橫眉冷對。鐘啾啾過來撿了縷棠鵲被割斷的長發,又搗鼓一會兒,搞了個簡單的傳送陣:“鐘棘。”

她示意他離開。

“知道了。”

少年陰沉的回答,森冷莫測看了棠鵲一眼,轉身撈著她就走。

……

屋子終於回歸了平靜,只剩下滿墻壁破破爛爛的八卦圖,還有碎成渣的二階丹爐。丹爐廢墟後,能看見一灘令人作嘔的血肉。

那是明皎。

棠鵲這才吐出口氣。

她情緒一直在大起大落,一次又一次地走向極端。極端的恨,極端的悲,極端的亂。到了現在,思緒已經遲緩到久久不能回過神。

肩膀上的傷和衣服黏在了一起,臟兮兮的。她想起明皎,她想要得到長輩的關注寵愛,所以總是給他撒嬌,卻不曾想到明皎對她有了異心。

一份能隨時舍棄她的喜歡。

她想到她為什麽會從活潑開朗變成溫和疏離——因為棠折之是這樣的人。她以為她只要模仿棠折之,就能站到他身邊。

她想到鐘啾啾說的“你那些友情、親情、愛情,我都不需要”,而自己卻帶著一分卑劣的耀武揚威,主動與溫素雪重修舊好。

混亂之中大腦來不及拉起遮羞布,暴露出的一切,都是真實。

她為了能抓住所有人,不放棄優越的生活,為了能讓大家都喜歡她,一直都不曾做過她自己,總是去迎合所有人的喜好。

那麽多人愛她,她風光無限,卻又如此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