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到我這邊來。(第3/4頁)

那枚泛著金光的一品靜心丸,在棠鵲心境大跌時,給了棠鵲。

他很難受,在心裏拼命大喊:不用還,不用還。什麽都不要還。

可他覺得好可笑。

啾啾袋子裏那稀稀疏疏幾樣東西,是他們偶爾記起她時送她的小恩小惠,卻又是她的全部——因為珍貴,因為難得,所以她記得清清楚楚。

正因如此,“不要還”幾個字才更可笑。

這算什麽?算施舍嗎?

他的心像是被壓在了冰川之下,呼吸間全是刺骨的痛,直到啾啾離開,他也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就那樣僵硬地坐著。

——我希望我的親妹妹是個心胸寬廣,光明磊落的人。

他想起說他對啾啾說過的話。

他們總是這樣,對啾啾要求這樣,要求那樣,啾啾卻從來沒有對他們說過,“我希望我的親哥哥也是個公平正直,信守承諾的人。”

他到底在做什麽?他算什麽兄長?

“哥哥……”棠鵲怯怯地伸手,拉拉他袖子,打斷他的沉思。

棠折之擡起頭,吸了口氣,卻只是問:“你會做煎蛋面嗎?”

棠鵲一愣,搖搖頭:“哥哥想吃?”

“不。”已經成熟得過分,早就能在雲上冷眼旁觀世間冷暖的少年,微微紅了眼,抽身往外走,“……我想給她做一次。”

給啾啾做一次。

在他們兩清前,補償給她。

這次一定會給她好多好多,她最喜歡的煎蛋。

房門拉開又合上,屋裏空蕩下來。

棠鵲抿緊了唇。

從她記事起,棠折之就未曾有過做事毫無規律章法的時候,他總是冷靜自持的。

棠鵲慢慢地走到案幾邊,看向少年筆走龍蛇的那幾個字。

“父親敬啟。”

他正準備告知家裏這件事。

會怎麽說呢?

棠鵲不敢想。這件事不管怎麽粉飾太平,都繞不過她那一茬。

案幾上還擺了本小小的賬簿,棠鵲翻開,是啾啾的字,寫得稀稀松松,列了些她從棠家收到的東西。

也不是沒有好東西。

可是——

棠鵲一頓。

再往後翻,第二頁,便沒有了。

這薄薄一頁紙,便是啾啾的五年。

她呆滯地坐下來。

啾啾是真的要走,是真的要離開棠家,以後爹娘只會有棠鵲一個女兒。

可棠鵲並不高興,只是悲哀。

冬日的微風從窗外灌進來,吹得她渾身發涼。啾啾能走,可棠鳩能走嗎?不,棠鳩走不了,棠鳩會成為一根永遠紮在棠家脊梁骨上的刺,橫亙在棠家的溝壑。

日日夜夜,永永遠遠。

***

家族、師門、朋友,這許許多多的事,目前都不再是困住啾啾的籠子了,啾啾心情尚可,畢竟她不需要再去操心那籠子圍欄上是否有刺,那籠頂是否帶毒。

她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妙華真人。

她現在毫無背景,只是問世堂裏一個普普通通的外門弟子,以妙華那心比針眼還小的性子,說不準什麽時候會收拾到她身上。

不過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不管怎樣她都承擔。

啾啾一路飛上鑄雀峰。

正如鑄雀峰名字,這裏居住的都是火靈根弟子,擅煉器,整個太初宗裏,一半以上的法器都來自這座側峰。

剛進山門,啾啾就被叫住。

“站住!你一個外門弟子,來鑄雀峰做什麽?”

啾啾腰際的門派令已經換成了外門弟子的綠色門派令,而內門弟子的門派令是藍色,她轉過身,立刻瞧見一位高挑的師姐執了刀警惕地瞪著她。

鑄雀峰共有三位長老,三位都是孤僻的主,因而整個側峰都有些排外。

啾啾平平道:“我來找鐘棘師兄。”

“鐘師兄?”那師姐一愣,眼睛睜圓了點,上下打量她好幾遍,唇瓣開合一下。

啾啾懷疑她偷偷說的是一個“驚了!”

片刻後師姐一擡手:“跟我來!”

她帶啾啾穿過園林與遊廊,然而卻並非去見鐘棘,而是去見了練武台前方正在訓練弟子,負著手滿臉嚴肅的韶慈真人。

“師尊,這位師妹是來找鐘棘師兄。”

“嗯,帶她去便是,不用和我說。”韶慈真人點了點頭,沉默幾秒,突然大驚失色,“什麽?找阿棘?!”

“對!”師姐很深沉。

韶慈也瞪圓了眼睛,以和師姐一模一樣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遍啾啾。上次元宵他沒去赤炎谷,之前除夕倒是有出席,只隱約記得這小姑娘是之前開陣那個。

還找阿棘借過火。

阿棘乖乖給了火。

果然!他當時就該懷疑他們的!

韶慈真人瞳孔實在是太小,以至於他驚訝時,瞳孔間的震動比其他人來得都要明顯。他連弟子也不訓練了,只是盯著啾啾,沉聲吩咐那女弟子。

“去把你張弛師兄喚來!”

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