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2/5頁)

樓淮祀令人鋪開紙,將為寇後殺人劫財的種種罪狀一一列出來。這些人哪還記得清,為圖活命,絞盡腦汁或自訴或揭舉,將惡行竹筒倒豆倒個幹凈。老牛等人見滿紙罪條,搖頭嘆息不已,紛紛道:“一幫子惡徒,滿手血腥。”

於三等賊嗑頭求饒,他們再惡如何惡得過他們去,一堆人頭還堆在那淌血水呢。

樓淮祀拎起罪狀,輕彈一下:“罄竹難書啊,你們想活,這些人莫非該死?”

於三大哭不已,又道願去投官自首,殺頭、腰斬、杖斃盡聽發落。

樓淮祀驚詫:“送官?這位好漢你是不是酒未醒,哪能將你送砍刀?”

於三呆了呆,一股欣喜升騰而起湧向四肢百脈,雲開月明啊,若得一條生路?若得一條生路他他他……願回頭是岸。刀口買賣,刀口落別人脖子上是件暢快事,落自己身上可大大不妙,還不如去鄉野開荒種地。

樓淮祀半眯著眼:“於三,晚間好好歇著,明日還有話要問你。”他頓了頓,一擺手,“余的,殺了吧,就當為他們刀下冤魂血恨。”

老牛等一令一行,抽刀就要將人送上西天。窩在船艙中吃了半日小酒的瘦道士急掠出來,道:“小郎,二郎,留個喘氣的與我試試藥。老道出家人,與官府沒得交情,哪識得死囚,這些死了不虧活著無用的,剛好拿來活用。”

樓淮祀便叫他選了一個賊,老牛上去挑了腳筋手筋骨,又體貼道:“老道,明日我替你將他穿了琵琶骨,省得作怪。”

那賊又是痛又是怕,當即暈了過去,於三受驚之下,晃忽地跟著暈倒在地。

樓淮祀見一晚激戰,上下都有了點倦意,令人取酒痛飲一番,再好好歇息。江石的手下在外巡了一遍,回了一人稟報道:“遠處有一條船跟著,不知是不是同夥。”

樓淮祀不耐道:“管他什麽來路,先擒了來。”

一聲令下,半船人占了賊人的小船如狼似虎地撲了過去,樓淮祀累了半夜,坐那打了個哈欠。衛家送來的那堆婆子看似兇殘,卻也不過尋常婦人,早被嚇得死去活來,唯有一人家中殺豬的,不怕血,取了一件披風樓淮祀送來。

“娘子如何?”樓淮祀接過披風,關心問道。

婆子抖著厚唇,大聲道:“回郎君,奴婢也不知道,奴婢等人都在外頭守著呢。聽綠蟻姑娘道:俞先生怕娘子受驚,叫道士給娘子吃了什麽什麽什麽甜夢散,只說睡了呢。”

“我師叔給我娘子下藥?”樓淮祀瞪眼。人幹事?要是出岔子,他跟他師叔沒完。

婆子咧嘴一笑:“道士說了:這藥好使,無色無味的,偶爾吃吃不打緊,倒後還有酒香呢。”

“不是說無色無味?”

婆子大許覺得自家郎主不開竅,這笨的,回道:“小郎主,吃得沒味,吃進去之後才有了藥。”

樓淮祀磨磨牙,將人趕走,百無聊賴地倚在那自己手下一窩蜂似得去擒賊,江上漁火點點,這邊一簇那邊幾盞,似星河流動。他一無聊,話就密,斜斜眼,看神色凝重的江石:“江郎,良心不好啊 。”

江石大為無奈,苦笑道:“小郎何意?”

樓淮祀道:“江郎端得大丈夫,又狠又毒,我還想留一二活口,江郎這是要要連根刨?半分活路都不與人家。來來,江郎,你我細說說,怎這般心狠手辣?你我一條藤上的螞蟻,不分彼此,剖心相交才是。”

江石半點不信他的鬼話,他們一個庶民,一個士族,一個商,一個官,怎也綁不到一條藤上。他要是聽信他的胡說八道,將後一瓶後悔藥都不夠吃:“小郎不知,這些賊人狡兔三窟,許另有同夥,此番他們吃了大虧,定不肯善罷幹休。若是蟄伏起來,休養生息後卷土重來,水上船客怕無有活路。”

樓淮祀星眸閃動,撫掌:“我果然與江郎投緣中,江郎說的一言一語,我就沒一字不贊同的。”

江石琢磨著他的話,不知怎的,隱隱有些不安。

又等得片刻,出去的船手擒了人回來,連船都拖了過來,卻不是水賊,而是一個糧商。他見樓淮祀一行人多勢眾,又知這一帶多劫匪,便驅船跟在後頭,蹭點庇佑。

晚上有賊來,糧商一行在後頭看得心驚肉跳,生怕樓淮祀死光後輪到自家,與船手商議趁夜逃離,走得越遠越好。船上瞭望的船手越看越不對,船上人到挑燈往江面上張望,見有什麽事物浮來,撈起一看,鮮靈靈的無頭屍一具,直嚇得腿肚子直哆嗦。

糧商一行被嚇得不敢動彈,隔一會,船手又撈上一具屍首。這回一船人嚇得魂飛魄散,想著掉頭靠岸去,行出沒多久就被連船帶人端了回來。

糧商上得船來本就腳軟,再看堆疊得老高的人頭,兩眼一翻就癱在地上,半天再顛三倒四將事說清楚,兩腿卻怎也使不上勁,跟壞死了一般。太醫步出船艙給他看了看,與樓淮祀道:“哪裏是怪疾,不過是嚇著,緩過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