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3/4頁)

程一路笑笑,說:“卓照看來是真心喜歡上黨校這個好地方了。也不錯。清凈得好!”

“其實要說清凈,也不是太清凈。但總比縣裏好。縣裏是醬缸,這裏就是一支小醬瓶子,當然清凈多了。每日裏工作,看書種花,有意思。齊書記啊,如果有興趣,飯後我請領導們去看我的小花園。”劉卓照說到這,眉宇間都是笑意。

程一路看著,竟然心生羨慕了。這種眉宇間的笑,只有真正快樂的人才能笑得出來。黨校雖說事情少些,但麻煩事其實也不少。常務副校長又常常不在,劉卓照按理說,也不是他自己說的那麽悠閑。可是,關鍵是心凈了,心一凈,什麽事都想開了。這才是人生的大快樂。以前到南州禪寺時,在那木魚聲中,大和尚就曾說過:心凈則悅,佛我相生。

心凈則悅,佛我相生。就是啊,就是!

下午離開黨校後,程一路和齊鳴一道回到了辦公室。上樓梯時,齊鳴說:“一路啊,你上來下,我有事找你商量。”

程一路說:“好,我就到。”

進了辦公室,放下包和茶杯。程一路又坐在沙發上稍稍歇息了下。他知道此刻齊鳴正在等著他,但是,他沒有急著去。齊鳴找他,無非兩個問題,一個是南線工程的事,一個是省委考察的事。而這兩件事,對於程一路來說,都是不可說的。既不可說,那就讓齊鳴書記多等會兒吧。

窗外有風,三月的風,古詩上說是似剪刀,不知這剪刀到底剪下了什麽?站到窗前,香樟樹的紫芽兒開始往上冒了。這些芽兒,只有從高處才能看到,從樟樹底下是根本看不見的。從高處看,這些芽兒更像一朵朵紫色的小花兒,嫩嫩的,怯生,青春的,美麗的。這讓程一路想起簡韻了。簡韻本來決定上周回南州的。可是到了周五,她說學校有事,就不回來了。程一路聽了,只是讓她保重。他隱約有種感覺:簡韻似乎找到了更適合於自己的生活。就像劉卓照所說的那樣,也許北京的生活,北京的人,比南州比程一路,更加適合於簡韻。既然這樣,何必再……

回到桌子前,程一路一眼就瞥見《瓦爾登湖》,湖綠的封面,依然是寧靜的。可是……

時光真的會一點點洗去這湖綠嗎?

程一路搖了搖頭,出門上樓,到了齊鳴的辦公室。齊鳴正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見程一路進來了,就睜開眼,道:“坐,坐吧,一路。”

坐下後,齊鳴忽然笑了下,說:“那個劉卓照很有意思的啊。我可真的想把他動一下的,現在看來……”

“他看來是想得太通透了。那就隨他吧。”程一路也笑道。

齊鳴拿出支煙,點上,又吐出口煙圈,望了程一路一會兒,“一路啊,你說守春同志這事,到底該怎麽辦哪?”

“這個,我看還是市委集體研究一下為好。”程一路很原則地答了句。

“我也是這麽想啊。可是,一研究,問題往往就復雜了。因此我想,我們得先有個意見,研究時也好統一思想。”齊鳴順手遞給程一路一個小盒子。

“這是……”程一路接過來,齊鳴說:“打開看看吧,人家送我的,你用得上。”

程一路一打開,是一副眼鏡。不過這副眼鏡制作得相當精致,小巧,琺瑯架在柔和的台燈光上,閃著淡黃的光澤。

“這太貴重了吧,人家送你的,我怎麽好奪人所愛?”程一路哈哈一笑,又把盒子放到了桌子上。

齊鳴站起來,把盒子重新放到程一路面前的茶幾上,道:“守春同志的事,我看這樣吧。雖然是有問題,但畢竟不大嘛。何況人也已經走了。我想找一下省審計組,到此為止。你看怎麽樣?”

“你這樣想,當然可以。不過,今天你可是在大會上說了這事的。我怕這會在南州引起反響啊。還是要慎重!如果真有問題,應該處理;如果沒有問題,也要消除不好的影響。”程一路其實知道這裏面的名堂,可是他不能說,只好順著齊鳴的話,往下敷衍了。

“大會上說嘛,哈哈,那是我有意的嘛。不就是這點事兒嗎?索性說開了,免得大家猜疑。也好為下一步不再查打點基礎啊。外面傳言很多,不正視聽,不行哪!”齊鳴將煙頭使勁地按到煙灰缸裏。走過來,在程一路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了。

程一路把身子稍稍向外側了側,“守春同志到底有多大問題,這個要事實說話。要事實說話嘛!”

這話說得有點激動了,齊鳴笑笑,“一路啊,咱們不說這個了。邊走邊看吧,我已經找審計組談過了。前一段省委來考察,結果也沒出來。我也很急啊!有人說我是在急我自己。其實我無所謂啊。我是替你著急啊,這次機會多好,再不抓住,以後可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