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4頁)

程一路想,既然齊鳴知道徐碩峰要走了,任懷航就更知道。廳級幹部的調動原則上是要征求主要領導的意見的。任懷航的心裏也許已經有了一個常務副市長的人選,只是他不說。程一路希望這個人選是他,而且,他反反復復地算了算,也應該是他了。不過,官場上的事,不到最後,誰都不能肯定。就像上次建委副主任的人選,就一直拖著。事實上,已經不是拖著了,拖久了就是沒戲了。

今年是換屆年,按照這次換屆的要求,對年齡和其他方面都有嚴格的杠子,程一路按理說正當年。他的實際年齡是四十五歲,而他的档案年齡其實才四十四歲。這年頭,實際年齡與档案年齡不符,已經是見怪不怪。好在程一路在一般場合下,都是介紹自己四十五的。但是,介紹歸介紹,組織上以档案為準。档案就是唯一的合法的證明。馮軍就比程一路大,但是档案年齡也一樣大,四十四。馮軍的妹妹其實和程一路同齡,有一次私下裏程一路笑話馮軍:做了家中的小老窩子了。

笑話歸笑話,想到馮軍,程一路又想起上訪信。馮軍今年也很想有所作為的,市委一換屆,一些現任的市委常委要動,一動位子就空出來了。對於馮軍,這也許是最後一次機會。再等五年,只有到人大、政協了。但是,進常委比程一路要當常務副市長還難。現在的競爭明擺著,除了黃川,還有馮軍,方良華,甚至劉卓照。每個人都有競爭實力。馮軍資格老些,黃川是任懷航從省裏帶下來的。方良華年輕又有過得硬的老頭子,劉卓照統領著經濟總量第一的湖東縣,後面的關系也是深不可測。這些人到一塊,明裏笑哈哈,暗地裏鹿死誰手,實在難以預測。

而且,馮軍居然在這個關節眼上,弄出了上訪信。任懷航本來就不太看得起馮軍,說他魯莽,又是王士達的人,出了這上訪信,正好有了由頭。不過,剛才任懷航並沒有提到上訪信,他不可能沒有看到。也許是知道程一路和馮軍是戰友,或者他另外有不同的想法。任懷航是個有心計的人,一般情況下想很快看清他對一個問題的看法是比較困難的。

臨下班時,馮軍卻打來了電話。馮軍問程一路是不是收到檢舉他的上訪信了。程一路支吾著,心想怎麽這麽快就讓馮軍知道了?真是沒有不透風的墻。馮軍說:“你也別瞞我,我知道是誰寫的。”程一路輕輕地問:“你知道就好。以後注意些。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也不是壞事。”

馮軍在電話裏大聲地笑了起來,邊笑邊說:“我的大

秘書長,教導得極是。不過寫信告老子的人,我不會放過。我就不喜歡在背後使槍,陰暗!”

程一路喝了口茶,茶葉在嘴裏嚼著,有些澀味。等馮軍說完了,他才慢慢地說:“人家要的就是你的激動。以不變應萬變,這是戰術問題,你就忘了?我說老馮,還是靜靜,不要問。是謠言,不攻自破。”

馮軍說也是,就開玩笑請程一路吃飯。程一路知道馮軍在縣裏,卻偏偏問:“哪裏?”馮軍打哈哈說:“仁義。”程一路罵了一句,說:“我成了乞丐?跑百十裏地去弄一餐飯……”馮軍說:“那下次到市裏請你。還請

秘書長賞臉。”

程一路晚上其實早有安排,省委政策研究室的高主任來南州調研民營企業發展。他讓馬洪濤陪著下去了。晚上自己親自出面去陪一餐飯。這是規矩,省裏不論哪個部門來人,除了特殊情況,一般市裏領導不全程陪,只禮節性地陪一次吃飯。政研室由

秘書長分管,自然得由

秘書長出面。

中餐安排在金大地酒樓。程一路在辦公室裏呆到六點十分,等馬洪濤打來了電話,才讓司機葉開送自己過去。到了餐廳,人都坐好了。中間空著個位子。程一路知道這是給自己的,也就不客氣地坐了下去。上了菜,斟了酒,程一路舉杯說歡迎高主任一行來南州指導工作。高主任自然謙虛,說是學習學習。

程一路放下杯子,說:“高主任這是批評了。南州正在發展,方方面面都離不開上級的關心和支持。高主任您是省裏的政策高參,誰不知道書記的意見往往就是您的意見。您一句話,比我們說十句話管用。您來南州一調研,南州的問題南州的思路就清晰了。我先敬你!”

高主任趕緊站起來,論級別,高主任也是副廳,但是,到了市裏,他這個副廳卻不比程一路的副廳了。高主任說:“我敬你,南州是個出經驗出成果的地方,我是來學習的。每來南州一次,就受到一次思想的洗禮啊!”說著將酒喝了下去。程一路只喝了一點,他又依次敬了其他幾位省裏來的。

馬洪濤和辦公室裏幾位,也敬了高主任一行,然後都開始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