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4頁)

秘書長的夫人,卻堅持在醫院裏當著護士。以前兒子在家的時候,她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顧程一路父子;去年,兒子到澳洲留學了,她每天都要給兒子打電話。程一路為此笑話她說:你人在南州,魂在澳洲。

對於身處官場的是是非非,程一路一般是不同張曉玉說的。外界都說程一路很快地從市政府

秘書長轉到市委常委、

秘書長,是與張敏釗有關的,是張敏釗從上施加了壓力。對這一點,程一路自己也不太清楚。按理說,他從部隊下來時已是正處。後來幹市政府副

秘書長,論級別還只是副處。當然,部隊的級別到地方上使用時不可能同等使用的。在正處級的政府

秘書長任上,他只幹了兩年。也許對於外界來說,是快了些,然而就個人能力,他還是對自己很有信心的。即使現在提拔並不都是按能力的,但有能力畢竟比沒有能力過得硬。有能力,坐在位子上,心裏才踏實。

程一路從市委到政府再到市委,摸爬滾打了十年,就是眼再鈍,也看出了一些道道。官場就是一盤棋,但大部分人都只是棋子,真正在下棋的在動子的只有最上層的那麽幾個人。這些人又因為下棋的需要,分成了不同的陣營。不能說是小團體,但就像一根瓜藤,最上面的是根,後面牽著的就是一大堆葉子和花。任懷航是一個下棋者,王士達是個下棋者,甚至方浩然也是個下棋者。他們各自攥著手中的棋子,風雲際會,看不見硝煙卻處處能聞到火藥味。

任懷航手中的棋子都是些王士達所說的“紈絝子弟”,包括副書記常振興,常務副市長徐碩峰,宣傳部長汪衛,財政局長黃川,還有下面縣的方良華和錢昊。跟王士達近乎的都是些從當地提拔起來的幹部,像副書記王浩,組織部長徐成,下面的劉卓照和馮軍等。方浩然雖然退到了政協,可是老的根基在,他和遲雨田惺惺相惜,後面也有一班子老幹部撐腰,不在明處,卻實力不一般。這些人拐杖一動,見風是雨,連任懷航也得敬他三分。

程一路從來不把自己劃到哪個陣營裏,但是,從外界看,他卻一直屬於某一個陣營。在政府當

秘書長時,他好像是王士達的人,連張敏釗也有些意外;到市委後,他又成了任懷航的人,鞍前馬後,形影相隨。不把自己固定成某個人的棋子,這是程一路自以為高明的地方。把自己做得像某個人的棋子,這是程一路自以為有心計的地方。他是

秘書長,他不能過於旗幟鮮明,他更多的時候是要去協調,去和稀泥,是要在南州這盤大棋上,不失時機地平衡利弊。當年程一路在部隊時,是全師最年輕的團長。他太旗幟鮮明了,跟定了師長。可是誰都沒想到,師長出了事,他也就只好解甲歸田了。這給他教訓很深,也很疼。有時候,人必須具備幾付面孔,這是為了工作,而不僅僅是為了心靈。

窗子外有些白亮了。

程一路卻感到頭有些昏沉。他回到床上,張曉玉依然睡得香甜。他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慢慢地睡下了。

劉卓照是快到中午時來的,張曉玉喊醒了程一路。程一路問:“什麽時候了?”張曉玉說:“快十點半了。”程一路趕緊拿過手機,看看上面有四個未接電話,其中兩個是劉卓照的,還有一個是陌生號碼,另一個是市委辦的。他就回了劉卓照電話。劉卓照說:“我知道

秘書長在家,正在樓底下呢。就上來。”

程一路草草地收拾了頭臉,劉卓照就進來了。張曉玉給泡了茶,就進房間了。劉卓照說:“年前就想過來給

秘書長拜年,可您忙,一直到現在,您看……”程一路說:“我們還客氣?劉書記一直很支持我的工作,我得感謝你啊。”劉卓照笑笑,說:“

秘書長批評我了。這不?聽說林

秘書長他們前幾天過來了?”

“是啊,初四,每年一次嘛。過年在市裏還在縣裏啊?你們好,兩頭跑,自在。”

“自在什麽啊?

秘書長不是不知道,底下苦。說到這,我還真要向

秘書長匯報個事。”劉卓照拿眼看了程一路一下,說:“馬上要換屆了,還請

秘書長多關照。老戰友在縣裏可是也呆了十幾年了,再不動老了。想動也動不了。”

“啊,是啊,十幾年了。我都回來十年了。你是書記,我說不上話。這事只有懷航同志和士達同志知道。”

“我當然清楚。

秘書長在任書記身邊,替我多說說,比什麽都好。”劉卓照望著程一路。程一路卻撇開了話題,問:“嫂子呢?”他們倆部隊時是一個營,那時劉卓照已經結婚了。所以程一路現在還跟著當時,叫劉卓照的夫人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