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4頁)

程一路從部隊轉業回來時,先是安排在文化局,到他調到市委政研室任副主任時,當時掛職當副書記的就是林曉山;後來是劉安生,現在的省委宣傳部副部長;再後來是齊鳴。這些掛職幹部,雖然並不怎麽問事,但對於南州來說,作用還是相當大的。他們都是從省直下來,上面的關系熟。爭取政策,特別是爭取項目,是他們最大的優勢。有人開玩笑說:現在到省裏爭項目,不是當地部門爭,也不是靠項目爭,而是在當地掛職的領導們爭。誰的關系硬,誰的路子多,項目自然就多。到南州來的既然都是一開始基礎就不一般的,爭起項目來,也就優勢明顯。南州的高速公路項目,電廠項目,都是靠這些掛職幹部爭來的。因此,用任懷航的話說,這些人是南州經濟發展的功臣,是南州人民的恩人,是南州大發展的最重要的資本。

酒喝得差不多了,程一路看到有些人有了醉意,跑過去對任懷航請示。任懷航說:“再等等吧,大家高興。”程一路點點頭,出了餐廳的門。外面的夜色很濃了,還有一點寒冷。廳裏開著空調,他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今天晚上他並沒有喝多少酒。待會兒,這些領導的夜生活還要他來安排。

回到餐廳,任懷航正站著,一手舉著杯子,一手停在空中。等空中的手落下來後,他提議大家共同幹了這杯團圓酒。大家都幹了,不能喝的就留著。在這樣層次的宴會上,是不會有人去計較誰的杯子還留著酒的。程一路卻是喝完了杯中的酒,他沒有吃主食,先吃了片西瓜。其實像這樣的宴會,一般都是最文明、最官場的,大家說笑喝酒,從來都不觸及宴會以外的人和事。

任懷航掃了一眼,站起來說:“那好,就這樣吧。一路,晚上安排好了吧?”

程一路忙答道:“安排好了,各位領導稍稍回房休息一下,待會兒我讓人去請。”說著走到任懷航身邊,說:“我讓山莊的閻總安排了一個小規模的舞會,您看……”任懷航一腳正跨在門口,用牙簽剔著牙,嘴裏含混著說:“可以。一路,你辛苦了。”

程一路笑笑,說:“我辛苦什麽?關鍵是把客人們招呼好。”

程一路陪著任懷航、王士達先到了小舞廳。這個舞廳一般是不對外的,說是舞廳,還不如說是茶座。大部分時候,這裏是喝茶的多,跳舞的少。這裏只接待上面重要的客人,閻麗麗已經候在門前,見人來了,趕緊哈哈笑著過來。任懷航也不說話,只點了點頭。舞廳裏燈光柔和,閻麗麗輕輕地問程一路:“

秘書長,您看,行嗎?”

程一路早在下午已經看過了,這會兒,他朝任懷航和王士達的臉上看了看,似乎沒什麽異樣,就說:“行,就這樣,待會兒讓她們放松些,別搞得像個木頭人一樣。”閻麗麗說:“知道,知道,我再跟她們交代一遍。”說著就走到早等候在一旁的女孩子那邊去了。

林曉山一行進門時,茶已經上好了。大家坐下,自然是按照職位的大小,圍著任懷航坐。任懷航和林曉山客氣地推讓了一下,還是坐在了中間。他朝程一路示意了一下,音樂就響起來了。馬上就有幾個女孩子過來邀請跳舞。舞廳裏立即蕩漾開了雙雙起舞的身影。

程一路並沒有跳舞,他一個人坐在門邊的桌子前,看著其他人跳。程一路的舞其實跳得相當不錯,在部隊時,因為跳舞,他被許多女兵追求。到地方上後,他反而不跳舞了。沒有了感覺,這是他給自己不跳舞找的唯一的原因。

一曲終了,齊鳴坐到了程一路桌前,問:“怎麽不跳?”程一路說:“不會跳。”齊鳴笑笑,說:“我也不會,都丟了好多年了。懷航跳得不錯!”

程一路說:“他個子高,跳起來好看。”齊鳴轉過了話題,問:“今年換屆,怎麽樣?”程一路說:“不太清楚。”齊鳴又問了問其他幾個班子內成員的情況,然後說:“不行到政府去幹常務吧。”說著望望程一路。程一路像被別人看穿了把戲,臉一下子發燒了,說:“這事關鍵是任書記。”齊鳴說:“我知道了。”說著又去跳舞了。

程一路看大家都在跳舞,就一個人出來,站在露台上,天上有星星,不多,冷冷的。他掏出煙點上火。齊鳴剛才說到政府去幹常務,這正是他這一段時間來內心裏的想法。今年是換屆年,從省到市到縣到鄉鎮,都要進行黨委、政府換屆。程一路雖然只在市委

秘書長任上幹了兩年,但是,今年南州的官場格局對他很有利。他知道,他程一路在老百姓中的口碑和影響還是很不錯的,自己也一直恪守著老父親以前對他說過的話:實實在在做人,清清白白當官。下一次人事調整,只要不從外面進人,市政府常務副市長的位子他是很有希望的。現在的常務徐碩峰,已經任滿兩屆,不可能再連任了。常務一般是從老的市委常委中產生,按理說沒有人競爭。市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