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臾之行(第3/7頁)

賈士貞一看,這是唱得哪一出呀!他打斷他的話說:“侯永文,你這是幹什麽?我們可都是共產黨員,是有一定職位的領導幹部,起來!搞什麽名堂!”

侯永文慌慌張張地從地上爬起來,淚水已經像決了堤壩的洪水,他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又像犯了罪的囚犯,全身篩糠似的抖了起來!侯永文低著頭,站在賈士貞面前,突然又號哭起來:“賈部長,只要你不計較我,你叫我幹什麽都行……”

氣得賈士貞拉長了臉,大聲說:“這叫什麽話,荒唐!”

“賈部長,”侯永文擡起頭,目光終於和賈士貞觸到一起了,這一瞬間,侯永文立即躲開他那可怕的目光,顫抖著聲音說,“賈部長,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市委組織部長,要是知道你是市委組織部長,打死我也不敢哪……”

賈士貞大聲說:“這麽說來,在你桃花鎮的地盤上,那些老百姓你就可以任意關押、肆無忌憚地處置了!你這個鎮黨委書記還有一點法治觀念嗎?”

“賈部長,我不是這個意思。”侯永文慌了手腳,忙說,“總之我該死,我罪該萬死……賈部長,求你原諒我吧!”

賈士貞笑了起來:“侯永文,我到底怎麽著你了,看你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淒淒慘慘的樣子,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這樣?不了解情況的人還以為我怎麽著你呢!”

侯永文也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他想想,人家賈部長到底怎麽著你了!於是漸漸直起腰來,偷偷地瞥一眼賈部長,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臉上的汗珠一個勁地往外冒,他摸摸口袋,既沒有手帕又沒有草紙,只好用手指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他回憶著那天被關的那個年輕人,到底是不是眼前的這個賈部長,這兩個人的形象在他的頭腦裏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渺茫起來。

這時賈士貞擡起頭,轉過身子,目光在侯永文身上足足停留了一兩分鐘,才說:“侯永文,我們這應該算是第二次見面,不算陌生吧!”

啊!天哪!真的是他,果真是那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侯永文想哭,想叫,又想罵,不過頭腦裏已經一片空白了。

侯永文如同夢幻一般,“是是是……”地結結巴巴的一大串,不知所雲。

賈士貞又說:“喬柏明的事會議已經宣布了,你和他之間有哪些需要向組織上說的,應該爭取主動,那不是我管的範圍,該向哪個部門說,你自己心中有數。下臾的問題,很快就會弄清楚的。”

“賈部長,我……我一定……”侯永文的心裏慌亂極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這樣倒黴的事,好像過去、現在、未來,生命中的全部痛苦都凝聚在這一瞬間。人生最寶貴的一切希望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賈士貞又說:“關於那天的事,我不會記在心上的,但是你必須把我的那個筆記本還給我,那是我個人東西,個人隱私,你無權扣留。”

侯永文更加慌了,突然抽出右手,使勁地抽打著自己的嘴巴說:“賈部長,我罪該萬死啊!你……你的筆記本……已經……已經被喬書記,不,喬柏明拿去了……”

“什麽?”賈士貞憤怒地站起來,睜大雙眼瞪著侯永文,“你……你憑什麽把我的筆記本交給別人?”

“賈部長,我……一定向他要……要回來……交給你。”侯永文語無倫次地號哭著。

“你……你……我告訴你,侯永文,現在已經不容許你們見面了。”賈士貞在室內徘徊著。過了一會兒,他一邊走一邊說,“你可以走了!”

侯永文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賈士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抹著汗,跌跌倒倒地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周廣浩進來了,賈士貞說:“老周,請坐吧!”

兩人坐到沙發上,周廣浩還想著侯永文剛才狼狽不堪的樣子,再看看賈部長,他不明白他們之間有什麽聯系,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賈士貞的臉上漸漸地恢復了平靜,他說:“老周,下臾的情況你應該比我清楚,喬柏明出了事,對全縣的影響很壞。在這個時候,市委讓你主持縣委工作,希望你穩住局勢,千萬不要給事業造成大的損失,工農業生產、城鄉建設都要正常運轉,尤其是幹部的思想問題,要注意團結大多數同志,我相信有問題的人畢竟是少數,該處理的要處理,該調整的要調整。一定要注意多多聽取群眾意見,不能靠少數領導定調子,畫圈子,幹部任用之前一定要向社會公示,發現群眾反映當事人的問題時,一定要認真嚴肅對待,要給群眾一個明確的交代。”他停了停又說,“至於市管幹部,發現問題,也要及時向市委、市委組織部反映。市委組織部正在醞釀縣處級領導的幹部人事制度改革,等市委組織部這批幹部公選結束後,就立即進行試點,下臾的大部分縣級領導將通過這次試點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