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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出車禍了。

事情很簡單,王立從黨校上完課,坐公交回家。公交下車後,他得走半裏地,才能到自家門口。就在走到這半裏地的一半時,他被一輛從巷子裏沖出來的越野車給撞了。因為車速快,王立被當場撞倒,而車子卻根本沒停,跑了。

王立被120送到醫院,好在當時他走的是邊道,而且,因為是軍人出身,反應還算靈敏,車子撞到時,他就勢臥下,車輪從他右胳膊邊上擦了過去。頭部僅僅因為著地時用力,碰破了點皮。主要的傷在下半身,右腿被車輪帶了一下,骨折了。其余地方,倒沒有怎麽受傷。醫生說,如果換了別人,當時一慌,也許就在車輪下邊了。

丁安邦得到王立出車禍的消息,是在早晨上班後。周天浩急匆匆地跑來告訴他:“王立出事了。”

丁安邦嚇了一跳,忙問出什麽事了?

周天浩說車禍。

“嚴重嗎?”

“倒不嚴重,但人躺在醫院裏了。他剛剛打了電話來請假。”

“那就好,沒大事就好。”丁安邦說:“既然我們知道了,他是縣幹班的學員,我們得去看看的。正好上午沒事,現在就去吧。”

周天浩喊了湯若琴,到了市內,買了點水果,又包上了1000塊錢,進了醫院,醫生正在替王立看片子。見丁安邦他們來,王立欠起身子道:“怎麽兩位校長,還有湯主任也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小事,還煩你們……”

丁安邦上前問:“現在怎麽樣?”

王立苦笑了下:“沒大礙。”

醫生們看完片子,告訴王立右腿骨折要動個手術,不然難以復位。王立說:

“到了這,任你們處置了,服從是唯一的。你們放心地動手術吧!”

醫生走後,周天浩問:“怎麽就趕上了車禍?”

“是啊,我也覺得蹊蹺。那個地方一直是沒有車子的,怎麽突然從巷子裏就沖出了車子?而且撞了我之後,根本不停?難道是……”

“那不會吧?”丁安邦心一沉,他理解王立“難道是”後面的猜測。

王立道:“我想也不會。我回南州時間不長,誰會這麽對我?不會吧。不過,確實……交警部門也認為,這車禍有些奇怪。不過,一切得等那輛越野車查到才能做結論。只可惜我這腿了,當兵那麽多年都沒事,轉業了,卻出事了。”

丁安邦望著王立正綁著石膏的右腿,心裏不知怎麽地閃過黑幫電影裏報復殺人的鏡頭。他晃了晃腦袋,問:“家裏人呢?還不知道吧?”

“知道。昨天晚上都在,陪了一夜。早晨我讓他們都回去了。”

“這是黨校的一點心意,好好休息。”丁安邦讓湯若琴把裝著1000塊錢的信封放下,然後道:“既然出事了,也得想開些,等著交警部門的調查吧!”

“只是本來我很想參加‘紅色教育’的,現在……”王立顯得很無奈。

周天浩說:“現在就別想這麽多了,王局長!”

正說著,交通局的李局長進來了。李局長是交通的老局長,為人耿直,死脾氣。據說,拉著王立一道不斷舉報的,就是這個人。丁安邦同李局長打了招呼,李局長上前對王立道:“王局啊,他們對付不了我,先開始整你了啊!”

“這……”王立擺擺手,李局長望了眼丁安邦。丁安邦說:“王局長,你們談,我們就先走了,好好休息啊!別急!”

丁安邦和周天浩從王立的病房出來,又到心血管內科,看了眼馬國志。馬強正好在。丁安邦問情況如何,馬強說:“沒有什麽希望了。齊主任說,最佳的蘇醒時間已經過了。一般情況下,不可能再有醒過來的可能。”

“那……”丁安邦心裏一陣沉重。他隔著玻璃,看了眼馬國志。馬國志正安詳地睡著,臉色紅潤。也許,一個人丟了所有的心思,就回到了嬰兒般的無知與純潔了吧?

周天浩問:“那你們打算……”

“當然還得繼續治療。”馬強道,“只要有一絲可能,我們都不會放棄的。”

丁安邦說:“這當然,醫學上經常會出現奇跡。我就看過一個報道,國外有昏迷好幾年的人醒過來的。只是,你們家屬為難了。唉!”

“這……”馬強道,“我請假也快滿了,再不行,我們想請一個護工,專門來護理。我母親因為勞累,加上心情不好,也病倒了。”

“就是啊,什麽都不怕,就怕生病哪!”丁安邦拍拍馬強的肩膀,“護工你們請吧,費用由黨校這邊解決。你放心,對國志校長的費用,我們會考慮的。”

馬強笑著,笑容裏有些苦澀。

這當兒,丁安邦手機響了,是王伊達。丁安邦問:“王書記,你……”

王伊達說:“我想到醫院看看國志同志,你陪我一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