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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正在喝,不過看得出來,氣氛已經是很淡的了。

王伊達正和馬國志低聲說著話,不時地擡起頭,跟康宏生說上兩句。丁安邦等王伊達話說停了,就問湯若琴:“主食好了吧?”

“好了。”湯若琴說:“面條和米飯,一樣上點吧。”

小劉出去後,王伊達問周天浩:“昌茂老身體還行吧?他一直很注意的。”

“還行,每天暴走一個小時。”周天浩笑著,“現在是老年人鍛煉的時代,他們比年輕人更注意了。”

“我看也是。昨天我接到他的電話,聲音宏亮,中氣足啊!”王伊達接著道:“回去後告訴吳老,他說的事我會考慮的。”

丁安邦臉色雖然沒動,但心裏動了一下。吳昌茂說的事?什麽事?不會也是……

晚上,康宏生書記和馬國志他們走了後,丁安邦回到辦公室,趕緊給組織部的李化打電話。李化說這事現在組織部還沒拿意見。其實,也不需要組織部拿意見的。人事上的事,老丁哪,你也清楚,都是主要負責人定的。他們有了意向,給組織部門稍稍提示一下,然後再進入考察。現在關鍵的是,你得把主要負責人吃住。不僅僅是王伊達王書記,還有雨田市長和宏生書記,最好是宏生書記。不過,這人不太容易……你得……

丁安邦皺了下眉,說:“依目前的情況,如果真在三個人當中……”

“這事難說啊!老丁哪,原則是在三人之內選擇。第一,也可以選擇你,也可以不選擇;第二,如果組織上認為三個人都不合適,外調也是正常的吧?”李化是搞組織的,當然知道這裏面的道道。

丁安邦心裏又打鼓了。是啊,變數很大。三個人都符合條件,選誰都有理由;三個都不選擇,也有理由。如果真這樣,那……

那天晚上,丁安邦在辦公室裏一直呆到10點多。其間,他打電話給魏燕,說學校事忙,晚上就不回去了,反正學校裏也有宿舍。10點10分,他下樓回宿舍,朦朧的燈光中,卻瞥見周天浩從祁靜靜的房間裏出來。他趕緊將身子隱到樹後,周天浩朝四周張了張,便迅速地走了。等著周天浩走遠,丁安邦才出來。回到房間,他想以前一直聽說,這次可是見著真的了。這周天浩膽子也是特大,妻子就住在黨校裏,他就敢……大概是晚上喝了幾杯酒,實在熬不過去了,才……

“安邦校長,你也說說吧。”馬國志的話,一下子把丁安邦拉了回來。他臉一張,笑笑,又低頭喝了口水,然後擡頭望望馬國志,才道:“就按照剛才呂校長的安排吧,縣幹班關鍵是要提高水平,課要講出水平。另外就是後天的開班式,二級機構的負責同志都要參加。”

會散後,馬國志單獨把丁安邦找到自己辦公室。剛坐下,馬國志就道:“這一段時間辛苦你了。”

“哪裏,哪裏!不都是馬校長安排,我只不過是具體做點事而已。”丁安邦有意識地把話說得圓滑些。馬國志和王伊達的關系十分鐵,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馬國志還是能影響整個局面的。

“我一直在說,趕緊退下來,讓你們來嘛!占著位子不做事也不行哪,是吧?安邦哪,我們共事也30年了吧?”

“30年了。我到黨校時22,現在都……”

“是啊,快啊!這次我給伊達同志和宏生書記都推薦了你。不過,我只能是推薦推薦哪,重點還要靠你自己。”馬國志停頓了一下,丁安邦插了句:“謝謝。”馬國志又道:“這事情很復雜,我也沒有料到。復雜啊!主動點,積極些,這個時候了嘛,還不主動,還不積極,怎麽行哪?是吧。”

丁安邦想問怎麽個主動怎麽個積極法,但話到嘴邊,還是憋回去了。都是正處級幹部了,還問這個,豈不顯得小兒科?

馬國志一邊將桌上的文件收拾了下,一邊問:“吳旗最近?”

丁安邦一聽就明白了,馬國志問的是吳旗最近的情況。上次康宏生書記曾讓吳旗第二天到辦公室給他匯報。丁安邦第二天特地注意了一下,吳旗上午確實到市裏去了。但是,下午他再看吳旗,似乎還是一樣的表情,沒有什麽異樣。是沒見到康宏生書記?還是見著了,卻僅僅是匯報了下?或者是被康宏生書記批評了一頓?都有可能,也都有不可能。吳旗不說,誰也不好過問。而且,對於吳旗所要反映的情況,丁安邦的心情也是比較復雜的。在新老交替的關鍵時刻,他是不希望馬國志出事的。馬國志出事,最壞的可能就是黨校會調來新的常務。何況平時,馬國志對丁安邦也還是不錯的。從這麽多年的接觸和了解來看,馬國志也不應該是一個喜歡貪的人。也許綜合樓只是個意外,甚至吳旗所說,也只是傳聞。然而,丁安邦的內心深處,卻又對吳旗不斷地上訪有些“幸災樂禍”。黨校綜合樓在開工前,本來是定了由丁安邦副校長來具體負責的。但是到了開工當天,卻變成了由周天浩負責。馬國志的理由是:負責基建,事頭多,要跑路,就讓年輕人來吧。丁安邦也只好同意。他當時也沒想到,這綜合樓會成了馬國志和周天浩的一塊心病。有時,他會揣想:要是自己真的一直負責了,會怎樣?會不會收施工方的好處費?會不會?據說周天浩不僅僅收了錢,還收了“色”。按吳旗的話說,就是:“大樓起來了,道德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