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成熟,就是能戴著枷鎖辦成大事 火佛煤礦發生了事故(第4/8頁)

侯衛東暗中松了一口氣,道:“是重傷員還是輕傷員?”

“傷勢不重,在醫院觀察。”

侯衛東松了一口氣,道:“鎮裏唐樹剛鎮長是處理礦難的老手,與我關系也還不錯。何紅富也是多年礦長了,按照正常程序走,只要把賠償金準備好,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劉光芬聽到小三平靜的聲音,怦怦亂跳的心才稍稍平靜,道:“我被嚇死了,以前覺得那些老百姓挺忠厚,怎麽出了點事就變成了強盜了?開煤礦太危險,幹脆把煤礦賣掉。”

“老媽,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先把眼前的事處理好,死了人,家屬鬧一鬧也很正常,關鍵還是得出錢,人家失去的可是生命,賠償一定要到位。而且現在是股份制企業,不是說關就能關的。我等一會兒還要給何紅富打電話,讓他全權處理。”

劉光芬這時才醒過勁來,道:“小三,你千萬別過來,火佛煤礦是股份制企業,與你沒有任何關系,官場的人太復雜,小心他們借機整你。我就是一個老太婆,坐監獄我去,你千萬別過來。”

劉光芬是一名小學老師,與官場沒有什麽交集,加上侯衛東回家基本上不說單位的事,因此,她對於官場的印象主要來源於影視劇和小道消息。影視劇的官場生活大多似是而非,小道消息通常具有離奇色彩,她對沙州官場的印象既真實又虛幻。

侯衛東此時心情並不平靜,礦難本身就很復雜,更何況還有省紀委的人正要到沙州查案,他有意讓母親放松,笑道:“老媽,這事的核心就是賠錢,還沒有到承擔刑事責任的地步。賠錢以後就是整頓,你和爸一切聽政府的,就沒有錯誤。”

剛放下電話,晏春平敲了敲門,然後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晏春平很激動地道:“侯市長,剛才接到我爸的電話,他說火佛煤礦發生了瓦斯爆炸,死了兩個人,有一個是紅壩村的。”

聽說死者有一個是紅壩村的,侯衛東心裏松動了一下,但是他並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晏春平。

晏春平熱臉貼上了冷屁股,稍為愣神,便明白自己犯了大錯。即使是侯衛東開的煤礦,自己也絕對不能說出來。心裏明白嘴裏不說是好同志;心裏明白嘴裏說出來則落入下乘;心裏不明白則是糊塗蛋。

想到了這一層,他眼睛一轉,改口道:“我爸知道侯市長聯系過紅壩村,關心紅壩村的事情,因此打電話告訴我。”

侯衛東見晏春平改口還迅速,盡管改口顯得很勉強,總體來說還算機靈,道:“開礦是雙刃劍,一方面搞活了當地經濟,另一方面也出了不少安全事故。上青林石場和下青林煤礦,這些年死的人也不少。你給晏書記打電話,讓他盡量為死者爭取合情合理的補償,不能讓死者家庭生活困難。”

晏春平走出辦公室,仔細回想了侯衛東交代的話,心道:“侯市長所說的重點在合情合理上面。什麽叫合情合理?就是死者家屬不獅子大張口,煤礦及時給錢。”

他馬上打了電話給父親晏道理,講了這層意思。

晏道理正在家裏,兒子傳達的意思基本上也是他的想法。他把手機放回褲袋,一步一搖地來到死者家裏。

死者的母親和一幫子親戚去了礦上,死者的父親與見過世面的堂兄弟留在了家裏,他們把村支書晏道理和村主任劉勇請到家裏,大家沾親帶故,一起商量事情。

堂兄道:“把事情鬧大,讓礦裏拿錢,不拿錢就擡棺材到鎮裏,實在不行就擡到縣裏去。”

另一人道:“聽說煤礦是侯衛東開的,他可是副市長。”

“就是侯衛東開的礦,平時是侯老爺子在這裏守著,我在那裏拉過煤,侯老爺子為人還是可以,應該要出錢。”

死者父親抱著腦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讓他沒有了主張。

晏道理抽了一會兒悶煙,對死者父親道:“代三哥,人死不能復生,你別悶在心裏慪氣,不管這是誰的礦,都得按規矩辦事,應該給的錢必須要給足。我們找礦上的目的就是拿錢,你說是不是?”

大家都知道這是礦難的規矩,開始集中精力討論錢的事情。青林鎮礦難較多,有現成的例子,死者父親咬了咬牙,道:“我兒死得慘,不拿十萬塊錢,擱不平,天王老子我也不怕。”

得到了這個數字,晏道理給兒子晏春平打了電話。

得知了這個數據,侯衛東心中就有底了,他馬上給父親侯永貴打去電話:“我摸了底,紅壩村的那家要十萬,我的想法是只要不離譜,盡量滿足,一定要注意好分寸。”

過了半個小時,侯永貴又將電話打了回來,道:“如今縣安監局、鎮政府都到了礦上,唐樹剛鎮長剛和村民開了座談會,賠償定在六萬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