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在“事故”中完成我的華麗轉身

公元2010年5月14日,雲夢市委組織部副部長攜江南市委書記、組織部長及雲夢市旅遊局副局長一道送我去雲夢文理學院報到,交接時副部長將我的資料弄錯了許多。在組織部門這個不小不大的“事故”中,我完成了自己的角色轉換。

●反諷?躊躇滿志時悲情離職

2010年4月26日,我最後一次參加江南的市長碰頭會。

會議很反常,安排在建設局辦公大樓會議室召開。我走進會議室時,各位正副市長都已到齊,與平時開碰頭會不同的是,法院院長也來了。我感覺氣氛有些不對頭,預感到將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果然,老蕭神色嚴峻地開了腔,他說:“先研究泡泡奶項目的問題,請法院祝院長先介紹情況。”

祝院長清了清嗓子,用一口藍墨鄉音揭開了一宗驚天大案,驚得在場的正副市長們大驚失色。

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原泡泡奶公司總裁戴成武以江南雲林山泡泡奶項目1600畝土地作抵押在美國花旗銀行貸款了1.6億元,美國花旗銀行在北京起訴戴成武,要求以這1600畝土地償債。戴成武為了保住這塊土地,唆使雲林山公司法人代表、其前妻管玉蘭到江南法院起訴江南市國土局行政亂作為,以“抵押合同並無雲林山項目法人授權簽字,屬於無效合同;江南市國土資源局在辦理土地抵押登記、頒發他項權利證書時,沒有答辯人、法定代表人的授權委托書和代理人身份證明;國土局辦理的使用證是找國土局人員私自取得的,不是雲林山公司提供的……”為由,請求江南市法院判決江南市國土局為戴成武辦理的土地抵押登記及他項權利證書無效。

如果江南市國土局敗訴,被判抵押無效,花旗銀行就無法從雲林山公司收走這片土地,戴成武便巧妙地完成了這1600多畝土地從泡泡奶公司的資產大轉移,堂而皇之地歸到了戴氏家族的名下。問題是,江南市國土局是如何上了他們的圈套呢?國土局局長單雨解釋說,當初戴成武派雲林山公司的辦公室主任魏唯來江南市國土局辦理抵押手續時,國土局知道該公司的法人代表是管玉蘭而不是戴成武,告知魏唯必須由管玉蘭親自來辦理,如果管玉蘭不能來,得寫一份授權給戴成武的委托書。魏唯把這個情況告訴了管玉蘭,管玉蘭親自打電話來,說自己在北京趕不回來,讓魏唯先蓋公司的章,請國土局幫個忙先把手續給辦了,等她回來以後保證把委托書給補上。

國土局上至局長、下至普通辦事員和戴成武、管玉蘭都很熟,做夢都沒想到他們會設計好了一個圈套讓國土局來鉆,便輕信了管玉蘭的承諾,把抵押手續辦給了她。事後,國土局向管玉蘭追討委托書多次,管玉蘭以各種理由推脫,時間一長,國土局也就忘了這事兒。等到管玉蘭起訴他們,他們才驚慌失措,大呼上當。這就給江南市法院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判江南市國土局勝訴吧,國土局的確違反了程序亂作為,屬於不折不扣的瀆職行為;判國土局敗訴吧,後果則相當嚴重,花旗銀行如果因為江南市法院的判決導致抵押無效收不回債務,他們同樣會起訴江南國土局亂作為,最後這1.6億元的損失,就歸江南市政府來買單;又不能拖著不判,從管玉蘭起訴至今已經延期兩次了,明天是最後一天判決的期限,如果不判,法院就要違法了。為了盡可能地爭取解決問題的時間,江南市法院已經派人去省高院做工作去了,希望再延期三個月,讓戴成武在此期間想辦法把花旗銀行的債務給了了,否則,江南市政府呷不了兜著走……

這是一個完美的陰謀。

其實,早在幾年前戴成武向幾家跨國銀行簽訂對賭協議時,他就想好了這個“金蟬脫殼”的錦囊妙計,以在萬不得已時保住這塊最後的“根據地”。花旗銀行從2009年開始,雇用一家香港調查機構的偵探跟蹤調查戴成武一年之久,發現了戴成武在泡泡奶公司危急之下開始了資產的緊急轉移,即將江南雲林山千余畝土地由泡泡奶公司轉移至雲林山旅遊度假開發有限公司,將北京泡泡奶生物科技發展有限責任公司所在的鑫隆大廈賣給了正方集團中的部分自然人,將戴成武個人資產轉移至親屬名下等,所以花旗銀行迫不及待地向北京法院提起了訴訟,以阻止戴成武將江南的土地轉移……

這種結局其實早在我的預料之中,我始終覺得戴成武在江南投資是假,搞什麽陰謀是真,只是我一直猜不透他搞的是什麽陰謀。事到如今,國土局知道自己抗不住了,無論如何得把政府拖進來墊背,所以輪到國土局局長單雨發言的時候,表面上看來是針對泡泡奶公司,實際上是在給政府施壓。他說:“我已經向我們的上管單位領導做了匯報,並且做了幾套應急預案,一旦我們敗訴,我這個局長肯定是當不成了,但戴成武也莫打如意算盤,江南市國土局就是敗訴了他也拿不走這塊地。這些地都是政府以老年公寓、青少年活動中心等名義幫他從上級國土部門批下來的,現在他們已經完全改變了土地用途,建了國家明令禁止的高爾夫等項目,我們國土部門隨時隨地都可以把這些地收回來!”言下之意,政府為了引進這個項目,造假違規批地,國土局有責任,政府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