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競聘,我與“內鬼”博弈(第3/3頁)

那位領導單刀直入:“聽說你在調整教育局的人事?”

我簡明扼要地將教育系統改革的情況向他做了匯報。很顯然,他對我的匯報不感興趣,顯得很不耐煩:“你動人事為什麽不向我匯報?”

我回答:“我以為副科以上的幹部你才會去管,除一中以外的中小學校部門領導連個股級都不是,我覺得沒得匯報的必要。再說這次調整主要是裁減職數,又沒有提拔什麽人,所以就沒跟您匯報。”

那位領導聽出了我的弦外之音,意思是說他手伸得太長。他很不高興,鐵青著臉對我發指示:“所有的人事調整全部凍結,待我把方案過目以後再做決定。”我很倔強,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麽過錯,便帶了一些情緒反問他:“馬上就要開學了,總不能讓幾所學校都沒得校長唦?”

他把桌子一拍:“我說凍結就凍結,你哪來的那麽多廢話?”

對於他的囂張,我非常不滿,陰沉著臉氣沖沖地出了他的辦公室,直奔教育局和老阮商量對策。老阮很氣憤,罵道:“欺人太甚,管得太寬,他有什麽必要把手伸到農村中小學校部門行政的人事安排上來?”

我說:“罵也不起作用,關鍵是我們如何應對。”

老阮道:“今天下午通知開會通過方案,明天把調整的幹部全部送到位。教育局是一級黨組,我只對黨組負責,在內部人事問題上可以不聽那位領導的。”

我點了點頭,道:“甚好!”

商量妥帖,我們分頭行動。

下午3點,教育局黨組會議準時召開。當會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那位領導給我打來電話,質問我為什麽不執行他的指示,他宣布,人事調整方案作廢,責令馬上散會。我懶得跟他啰唆,幹脆關了手機。不一會兒,那位領導派人來傳達指示。我站起身,對與會的班子成員說:“你們是一級黨組,任何個人不可以淩駕於黨組之上。這個方案是經過你們黨組反復討論多次才形成的,並不代表我個人的意志。方案作不作廢,散不散會,你們自己看著辦!”

我的話音剛落,馬上就有人站起來挺我:“會不能散,方案更不能廢,不然的話,教育局黨組以後還有什麽威信?”

這一句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群情激昂中,人事調整方案獲得艱難通過。趁熱打鐵,第二天教育局兵分多路,以最快的速度將被調整對象送到了工作崗位。當晚,老阮喊我去喝酒。酒至半酣,他嘆了一口氣對我說:“我有預感,我要提前退了。”

我苦苦一笑:“我也有預感,市裏可能不會讓我再管教育了!”

在這期間,江南的政治格局發生了重大變化。江南市委書記調任雲夢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柳博溫榮升江南市委書記,雲夢市科技局長蕭子文調任江南市市長。隨著這些關鍵人物身份的變化,我的命運開始出現拐點。

新來的蕭市長是一位貨真價實的中山大學博士,十多年前被作為特殊人才引進雲夢。因政府沒有多余套房,故蕭市長暫時被安排在三星級江南大酒店下榻。有一天晚上我接到他的電話,讓我到他的房間裏去坐一坐,我去了。我知道他想了解什麽,無非是江南錯綜復雜的社會關系。說實話,盡管我在江南待了快一年時間,現在還對這些情況了解得並不透徹。並不是我沒辦法搞透徹,而是根本就不想去搞透徹。如果搞得太透徹,便時時事事都有所顧忌。如果時時事事都顧忌,工作怎麽推得動呢?所以還不如糊塗的好。因為在這方面“糊塗”,所以和新來的市長找不到很默契的話題。應酬了十來分鐘,我離開了他的房間。

市長的更換、和相關領導的沖突,讓我感到了很大的壓力。對於張書記,我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