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欲工其事,必先利其器(第2/19頁)

“把總爺的茶,一定是好茶,我真的想嘗嘗。”胡不來說。

兩人於是移身,到了王順清的辦公室。兩人坐下來,一名汛兵要過來給他們沏茶,被王順清趕了出去。王順清親自給胡不來倒上茶。

“胡師爺,請。”同樣是叫胡師爺,這次的語氣,卻要恭敬得多。

胡不來知道已經達到了初步效果,喝了茶,便主動打開了話匣。他告訴王順清,全國所有的汛把總,洪江汛把總是最肥的,這一點,並不是什麽秘密,王順清能在汛把總這個位置上一坐十幾年,就連朝廷也能查到。正所謂物極必反,有些事,一定要見好就收。

王順清暗吃一驚,難道古立德想趕自己走?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就要和他鬥上一鬥。心裏這樣想,口裏卻不會說,而是問:“胡師爺的意思,莫不是建議我走?”

胡不來說:“這個,我不說,你自己想。”

王順清又問:“古大人的意思?”

胡不來故意不說清楚,只是說:“古大人才來幾天?他連東西南北都沒有摸清楚呢。”

王順清自然不是簡單角色,他說:“那我就不明白了,我這個汛把總,是朝廷任命的,朝廷都沒說叫我走,胡師爺的意思……”

“我可沒有叫你走。”胡不來說,“再說了,現在這種情況,你就算想走,都走不了。”

“胡師爺把我說糊塗了。一會兒說我在這裏做官,做的時間太長,一會兒又說我想走都走不了。”

“不是你想走都走不了,而是叫你走,你都不敢走。”胡不來說,“現在,境內出了土匪案,你如果走了,上面派個人來,你想想這洪江城,會是個什麽情況?”

胡不來的話雖然直白,但王順清聽了,句句都是驚雷。莫不是古立德要從土匪案入手,搞倒烏孫賈?只要烏孫賈一倒,他這個汛把總,肯定就當到頭了。不僅當到頭,甚至連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想到這一點,王順清有一種膽寒的感覺。

轉而一想,這樣一句趕一句,自己實在是被動,不如變一種法子,王順清道:“胡師爺前來,一定有所見教,有什麽話,但請說明,我聽著就是了。”

胡不來覺得火候差不多,也就不再掖著藏著,而是明言。他告訴王順清,現今的形勢特別,古大人初來,就算當地出了土匪,也與他關系不大。但是,上面一旦追究起來,王把總絕對是難辭其咎,甚至連烏孫大人都會受牽連。如果不幸再查出一點點經濟上的不明不白,就成大事了。話說回來,古大人既然來了,肯定想創立一番事業,剿匪是最直接的一條路。洪江的土匪一旦被剿滅,王把總那時就是洪江的大英雄,朝廷一定會大加獎賞。借著那個機會,王大人加官晉爵,趁機離開洪江,正當其時。

王順清聽了胡不來這一番話,入情入理,句句都是實情。同時,他也知道,這一切,僅僅只是表面的,胡不來肯定還有別的用意。

“我明白了。”王順清說,“古大人的意思,是希望我配合他剿匪。這個沒問題,剿匪是我的職責所在。而且,洪江已經動了起來,民團已經成立,只要加以訓練,就可以拉出去。”

聽了這話,胡不來的心直往下沉。他還指望這個民團為自己賺一大筆錢,聽說洪江民團已經建立,卻與自己沒什麽關系,他知道自己來晚了一步,心中那個悔,簡直沒法形容。接著,胡不來想到,要想扭轉此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打洋槍隊的主意。提起洋槍隊,王順清就一把火:“別提洋槍隊了,提起我就一把火。張祖仁仗著有幾個臭錢,就不知道自己姓誰了。”

胡不來說:“你就這麽借兵,人家自然不肯。既然不肯借,你可以租啊。”

“租兵?”王順清覺得這個說法新鮮,問,“怎麽租?”

胡不來說:“兩種辦法,一,租來一個兵多少錢。不過,這樣租來的兵,恐怕出勤不出力。所以,第二個辦法比較好,按打死打傷土匪的人數來定。比如說,打死打傷一個,付兩百五十兩銀子。”

王順清說:“兩百五十兩,會不會太貴了?”

胡不來說:“貴?兩百五十兩能談下來,就不錯了。一次剿匪行動,能打死多少個土匪?十個?二十個?你算算,他們能拿到多少銀子?最多不過五千兩。一次戰鬥,洋槍隊如果能打死二十個土匪,你的隊伍再一沖,至少殺死一百個。從此以後,土匪還敢往洪江來嗎?早跑得沒影了。”

王順清迅速在心裏算了一筆賬。如果打死打傷一百個土匪,自己向洪江商戶籌集兩萬兩銀子,問題不大。五千付給洋槍隊,五千作為其他費用,自己還可以賺一萬。不僅能賺錢,最重要的是,自己還賺了政績,這筆生意,顯然是可以做的。他問:“你認為,張祖仁會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