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第2/3頁)

吳秘書長說:“就是報喜,代表全區人民報喜,感謝省委、省政府的支持。”

伍秘書說:“這樣吧,電話裏扯不清,我明天清早七點五十在辦公室等你,你將你們張書記要講的話寫上給我。八點我要跟劉書記出去。”

之後,吳秘書長連夜撥通了張書記的電話。張書記沉吟一會兒,一句一頓地說了幾句。吳秘書長在這邊飛快地記了下來。他放下電話,又工工整整地抄了一遍。吳秘書長對自己的字不滿意,可又是深夜,外面打字店都關門了。便對辦事處袁海說:“小袁,你的字怎麽樣?”袁海謙虛道:“不行不行。”吳秘書長卻把筆和紙推到了他的面前。袁海就認真地抄了起來。吳秘書長看到小袁的字還可以,就放心了。可袁海剛寫了半行,吳秘書長說:“等會兒,等會兒。”吳秘書長剛才猛然意識到,這稿子雖只有百把個字,總也得有個題目才是,不然,一個光頭文章,怎麽送上去?但這樣的文章,吳秘書長還是平生頭一次碰上,不知怎麽處理。既不能標個某某同志在某處的講話,又不能標個關於什麽的報告,怎麽都不倫不類。真是老革命碰到了新問題了。吳秘書長踱著方步冥思苦想了好一陣,才想到了一個不算太如意的標題:十月一日張兆林同志給省委劉書記的電話。

忙完之後,已是淩晨兩點多。

次日一早,吳秘書長同袁海一道準時將稿子送給伍秘書。伍秘書熱情地握著吳秘書長的手,說:“好吧,等定下來再通知你們。坐下喝杯茶嗎?”

吳秘書長起身告辭,說:“不了,你忙。我們辦事處小袁隨時找你聯系行嗎?”

伍秘書說:“行!行!”

張書記聽完吳秘書長的匯報,表示滿意,並指示吳秘書長,要他交代小袁,隨時同家裏聯系。吳秘書長說:“交代了,交代了。”

同省裏聯系得基本妥當了,郵電局向局長跑來匯報,說剪彩活動只怕還是要搞,他們省局要來領導。這就讓張書記為難了。省郵電局不好得罪的,地區的通信建設要倚仗他們支持。但如果同意搞剪彩,對省裏又不好交代。省委谷秘書長對他們不搞剪彩是給予了贊賞的,而且向省委劉書記作了匯報。

張書記反復考慮了一會兒,表了個態:“原則同意搞剪彩活動。氣氛要熱烈,場面要簡樸;不在排場,重在慶祝。”

張兆林私下卻有一計,吩咐電視台,慶典活動的各項內容都要錄像,但是電視上只出現張兆林向省委報喜的內容,而剪彩的場面不上電視。因為整個兒慶典活動都有省郵電局領導在場,如果不弄些攝像機去晃晃,他們說不定會有看法的。反正電視新聞那會兒,正是酒桌上觥籌交錯的時候,省郵電局的領導看不到的。只要新聞報道上注意了,省委那頭也好說了。不得已而為之,只好如此了。

很快就是九月三十號了,省委那邊還沒有最後的消息。辦事處袁海一天一個電話回來。他打聽到,劉書記上北京出差去了。原計劃二十九號回省裏,航班是上午十點四十到達。臨時又因天氣原因,改坐火車了,正點的話是三十號上午十一時到站。

三十號下午四點多了,袁海還沒有電話來,吳秘書長著急了。他打電話給辦事處,一個女孩回答說:“稿子已到手了,袁主任趕火車回來了。”

吳秘書長發火了,怪他們怎麽不先打個電話報告一下,這邊領導急死了。辦事處的女孩嚇壞了,忙說:“袁主任剛才急急忙忙交代一句就趕火車了。我剛準備打電話匯報,吳秘書長您的電話就來了。”

吳秘書長不聽那麽多了,忙跑去報告張書記,好讓張書記放心。張書記拍了一下大腿,說:“這個小袁,腦子這麽不活,不知道發傳真過來?你看你看,越忙越亂。素質問題,素質問題啊!”

吳秘書長感到這事自己有責任,忘記交代小袁發傳真了,便說:“也是也是,我交代過讓他發傳真過來的。一忙,可能忘了。不過還誤不了事,火車是明天清早七點十分到站。”

次日清早,孟維周奉命接站。他很擔心,因為這趟火車幾乎沒有正點過,有時一晚就是個把小時。今天若是這樣,那就慘了。沒有省裏定的稿子,張書記怎麽去打電話?又不能再打電話到省委辦公廳去問那個稿子。問什麽呢?難道問我們張書記怎麽給省委劉書記打電話?

孟維周覺得省裏辦事也太死板了。不就是打個電話嗎?弄得這麽煩瑣。張書記本來很會講話的,這麽一限制,還真不知怎麽講了。

果然晚點了。一打聽,說是預計七點二十五到站。能在這個時間倒還誤不了事,一超過七點四十就危險了。

老天保佑,七點二十五火車終於到了。袁海老遠就把手揚得高高的。孟維周也把手揚得高高的。但人多擁擠,袁海怎麽也快不了。兩人手一握,立即往小車跑去。一上車,袁海就將稿子拿了出來,交給孟維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