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第3/7頁)

李濟運趕到會場,同武警方面聯系了。一位戰士領他去了值班室,見毛雲生已在裏頭做工作。劉大亮高聲喊道:“我要告,他們動手打人!”李濟運這才看見劉大亮左眼角紅腫了。舒澤光拉扯著衣服,臉色鐵青。李濟運見他的紐扣掉了幾粒,細看衣服也破了。舒澤光望望李濟運,又低下頭去嘆息。武警戰士的手是沒有輕重的,人到他們手裏必定吃虧。

李濟運說:“不管有什麽問題,你們沖擊會場,這是極其錯誤的。往嚴處講,這是違法犯罪。都是多年的領導同志,道理不用我多講。”

劉大亮說:“李主任,我正好有個機會向您道歉。您替我說過好話我不知道,還打電話對你發脾氣。老舒也說您是個好人,我倆都感謝您。但今天我們只是想找個說理的地方,犯了哪門子法?他們這些當兵的,比我兒子都還小,他媽的像惡狼一樣!未必他們不是人養的?”

聽劉大亮說這些話,李濟運有些害怕。他不需要劉大亮記他的情,更怕人知道他替劉大亮說過話。毛雲生在場聽著,天知道話傳出去,會有什麽後果。可李濟運還來不及說什麽,一個戰士罵了起來:“少啰嗦!我們只知道執行命令!再嚷嚷老子揍死你!”

劉大亮指著戰士叫罵道:“你開口老子,閉口老子,你生得出我這麽老的兒子嗎?回去問問你家老子!”

戰士揚手就要打人,李濟運上前攔住了。李濟運用烏柚話說:“兩位,秀才碰到兵,有理講不清。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們還是跟我回去。”

舒澤光說話聲音很輕,語氣卻是硬硬的:“我們不走,死也死在這裏。”

毛雲生說:“兩位老兄,別說小孩子話了。這裏絕對不是你們說話的地方,沒有人出來同你們說話的。我是講真話,聽不聽由你們。不如跟我們回去,有話我們慢慢說。”

這時,毛雲生接了電話,說:“左邊,你們進來吧。”

聽得敲門響,戰士開了門。門口黑壓壓站了幾個人,戰士警覺地喝道:“幹什麽的?”

李濟運說:“我們的幹部,截訪的。”

毛雲生望望李濟運,再回頭對門口的人說:“我們請舒局長和劉局長回去吧。”

戰士聽著蒙了,說:“他們還是局長?”

沒人回答武警戰士,他們只忙著把舒、劉二人往外拉。他倆不肯走,喊道你們不要亂來。都是幾個熟人,難免就猶豫了。李濟運說:“二位,只好得罪你們了。”

大家聽了這話,便把兩位擡起來往警車拖。舒澤光兩手捏得緊緊的,卻左右出不得拳。劉大亮高聲叫罵,粗話極是難聽。李濟運不忍看,背過身來。

警車走了,毛雲生問:“怎麽辦李主任?”

李濟運不敢說出劉星明的意思,嘴裏只是支吾著。毛雲生電話又響了,他接了電話說:“你們先往回走,我馬上打電話過來。”

毛雲生合上電話,說:“他們問送到哪裏去。”

李濟運寧願那句話毛雲生講,便問:“劉書記有意見嗎?”

毛雲生說:“劉書記說送到精神病醫院去。李主任,你做主,我可不敢啊!”

李濟運不說劉星明給他發過短信,只道:“那怎麽處理呢?送回去他們又會出來的。”

毛雲生松松棉衣,大冷的天他已出汗了。李濟運心裏甚是焦急,毛雲生卻說起剛才會場上的事。原來舒澤光和劉大亮早早地就混進去了,坐在會場二樓的椅子上。二樓都是記者,誰也不在意誰。只等劉星明發言完畢,他倆就站起來大喊大叫。他倆居然每人帶了個電喇叭,叫喊起來全場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濟運問:“他們喊了什麽?”

毛雲生說:“兩個人都在喊,不知道哪句話是哪個喊的。只聽說誣陷、貪汙、報復,沒喊幾句就被人帶走了。”

李濟運掏出煙來,躲在衣襟裏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逆風眯著眼睛,說:“他倆怎麽這麽傻呢?這樣鬧未必有好處?”

毛雲生說:“劉大亮說他是爛船當作爛船扒,只想通天。省委吳書記和歐省長都在,如果他們不引起重視,那就認命死心了。”

“天真!真是太天真了!”李濟運把吸了兩口的煙丟在樹跟,拿鞋底碾得粉碎。

寒風颼颼,毛雲生把松開的棉衣又扣上,問:“李主任,你拿個主意吧。”

李濟運說:“劉書記有具體意見,那不按他的意見辦?”

毛雲生直搖頭,說:“李主任,這明擺著是不妥的。”

李濟運又點了支煙,吸了兩口又丟掉,說:“我也知道不妥。這樣吧,先帶到漓州去,開個酒店住下來。不得離人,不能再讓他們跑了。”

毛雲生仍有些為難,說:“我還在開會。”

李濟運笑笑,說:“總不至於要我親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