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4/7頁)

“成大記者剛直、實在,我很佩服。”朱芝奉承幾句,“成大記者,可以跟您照個相嗎?”

成鄂渝笑道:“我是記者,又不是明星,照什麽相!”

朱芝很真誠的樣子:“我可是從來不追星的,只敬佩有真才實學的人。您不會不給面子吧?”

成鄂渝站了起來,說:“同美女照相,我求之不得。”

朱芝便走過去,站在成鄂渝身邊。張弛忙舉了相機,嘴裏喊著茄子。朱芝說別太遠了,人要取大些。李濟運看出朱芝是在灌迷魂湯,也喊道:“不能只同美女照,我也照一個。”

李濟運站過去,朱芝伸手要過張弛的相機,說:“我親自來拍,不相信你的技術。”

桌上七八個人都要拍照,都是朱芝舉著相機。成鄂渝過足了明星癮,酒性慢慢開始發作,舌頭有些不聽使喚了。李濟運望望朱芝,兩人會意,見好就收。喝過團圓杯,朱芝說:“成大記者,您也辛苦。我安排弟兄們陪您泡泡澡也好,洗洗腳也好,放松放松吧。我同李主任不太方便陪,烏柚就這麽大個地方。”

成鄂渝只知道揮手傻笑,嘴裏不停地叫朱芝美女,說:“漓州十三個縣市,我都多次跑過,只有烏柚縣幹部素質最高。像朱美女這樣年輕漂亮的部長,莫說是漓州,全省全國都少見。”

辭過了成鄂渝,兩人步行回大院。朱芝笑道:“李主任你真以為我追星啊!”

“知道你是演戲!”李濟運說。

朱芝嘿嘿一笑,輕輕地哼一句歌:“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望著朱芝調皮的樣子,李濟運不解何意。朱芝笑道:“你看出成鄂渝身上行頭了嗎?他手表是勞力士,衣服也都是名牌。我把他身上能拍到的都拍了特寫。”

“我是老土,不太認得牌子。”李濟運說。

朱芝說:“你還不懂我的用意。”

李濟運明白過來,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朱芝說:“記得東北那位高官嗎?就是被香港記者把他全身披掛曝了光,才翻的船。我想他成鄂渝一個普通記者,哪有這麽多錢?他真的太不像話了,我們也用用這個法子。”

李濟運笑道:“朱妹妹你好陰險,我是再也不敢同你照相了。”

朱芝語氣稍稍有些撒嬌:“我的同志,你是個好幹部,你連衣服牌子都不認得。我認得,只因我是女人。”

李濟運故作神秘,說:“我真的不懂。不過,我看到過一篇文章,說自從網上出了幾次官員穿著的人肉搜索,領導們身上的行頭有所收斂。聽說文革時候提倡艱苦樸素,有的幹部做了新衣服,還要故意打上一個補丁。”

朱芝理理脖子上的絲巾,說:“明天就把我老娘的舊衣服翻出來穿,看能否混個廉潔模範。”

李濟運想起成鄂渝故意提到寫《內參》,便說:“拿《內參》來嚇唬人,嚇三歲小孩呀?工作中真有問題,就怕他寫《內參》。這回的事情沒有寫《內參》的價值,他是故意威脅。老百姓容易引哄的事,上頭領導眼裏未必就是大事。選舉中的問題,哪個領導心裏不清楚?所以,不要怕。”

進了機關大院,兩人就不怎麽說話了。劉星明辦公室還亮著燈,李濟運便上了辦公樓。朱芝知道他倆要去看劉癲子,惟恐躲之不及,就先回家去了。李濟運上樓敲門進去,劉星明正在看文件。做官就是如此,看不盡的文件,陪不完的飯局。劉星明一句話沒說,自己就站起來了。李濟運退到門外,讓劉星明走在前面。

開門的是陳美,她男人馬上迎到門口:“啊呀呀,劉書記,李主任,驚動你們了。我早沒事了,還勞動你們來看。”

坐下之後,劉星明問:“星明,怎麽樣?感覺好些嗎?”

“沒事了,早沒事了。我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屋美美說,我開會時低血糖昏迷。”

“是的,是的。沒事就好。”劉星明含糊著說。

“劉書記,我想明天就可以上班了。我先回鄉裏交代一下工作,幾天就到縣裏來報到。黃土坳的書記,我建議就由鄉長接任。我們共事幾年,我了解他。當然這得由縣委決定。我自己呢?建議還是讓我管農業,當然要看縣政府怎麽分工。我打電話同明陽同志談過,他說要征求縣委意見。”

劉星明說:“星明,你別著急,先養幾天。”

陳美不忍聽男人的瘋話,不聲不響進裏屋去了。李濟運聽著心裏也隱隱地痛。老同學不知道自己瘋了,誰也不好意思說他瘋了。

劉星明朝裏屋喊道:“美美,出來添茶呀!”

陳美應了一聲,捱了一會兒才出來,低著頭續水。她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淚痕。劉星明又說:“美美,你怎麽不說話呢?你又不是普通家庭婦女,你大小也是婦聯副主席,縣委書記來了話都沒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