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8頁)

喬不群自然懂高處長的意思,普教處是個業務處室,無論是處長副處長,都是一般幹部,掌的權硬,管的事實。權既硬,事又實,好處也就大大的。監督處卻不同了,機關裏都是黨培養教育多年的領導和幹部,覺悟那麽高,誰也用不著誰監督,誰也監督不了誰,這裏的處長副處長也就有職無權,從年頭到年尾都沒什麽事可管。沒事管,自然沒油水可揩,從普教處副處長的位置上跑到監督處來做處長,說是提拔,聽是好聽,其實是從濕處到了幹處,高處長說成負提拔,倒也一語破的。高處長是負提拔還是正提拔,不是喬不群要關心的,他要關心的是兒子讀書的事。高處長已離開普教處,也不知還有無必要跟他說說。不過不管怎麽樣,高處長還是教育局的處長,在普教處待的時間又不是一天兩天,關系總還在那裏,能幫上忙也說不定。於是,喬不群試探著說道:“我有一件小事,想勞駕勞駕高處長,不知肯賞臉不?”

高處長嘴上倒也爽快,說:“什麽事吩咐就是,咱們老朋友了,只要我幫得了的,自然沒話可說。”口氣卻顯得有些虛弱。喬不群想起高處長過去說過的那話:我沒別的能力,你有人要讀書升學什麽的,只管找我!那口氣何等豪壯。原來這人總得有些硬通貨,硬通貨在手,也就肚裏底氣足,嘴上口氣硬。人在官場,權力就是硬通貨,手上沒這個硬通貨,人硬不起來,嘴巴又能硬到哪裏去?

喬不群也顧不得那麽多,說了州州讀書的事。高處長說:“我在普教處的時候,桃林小學範校長跟我關系一直不錯,我可以給她打個電話試試。”抓過桌上話筒,撥通範校長手機,報上喬不群身份和州州名字。又點著頭嗯嗯一陣,高處長才放下電話,掉頭對喬不群說:“你究竟是政府領導,範校長口頭答應得還幹脆,已記下你和州州的名字。她也說了,過十幾天就要研究招生的事,到時你再帶上孩子戶口,直接去學校找她便是。”

得了範校長的承諾,喬不群準備告辭,高處長又說道:“我終究不在普教處了,到時範校長萬一不兌現承諾,也拿她沒辦法。還是帶你去普教處見見謝處長,讓他寫個條子。”(敬請關注湖南文藝出版社《仕途》連載——8)

謝處長非常客氣,趕開圍在桌前的人,說:“今天喬處長不知是第幾個來說孩子讀書的家長了。我一般是不會打招呼寫條子的,不在桃林小學招生範圍想送孩子去那裏讀書的家長太多,確實照顧不過來。不過高處長是普教處的老領導了,平時也難得給我們下回指示,喬領導又是政府要員,這條子我不寫也說不過去。”拿筆給範校長寫了幾句話。話裏意思明確,喬不群是政府領導,兒子想讀桃林小學,請給予安排為盼。

高處長打過電話,謝處長又寫了條子,算是有了雙保險,事情應該十拿九穩了。聽喬不群說起事情經過,又認真看過謝處長的條子,史宇寒滿心歡喜,也覺得州州進桃林小學已不在話下。為獎賞喬不群的豐功偉績,夜裏史宇寒百般溫柔,像又回到了初婚的日子。近一段時間,喬不群情緒不穩,史宇寒也郁悶得很,兩人好久沒挨邊了。這陣史宇寒上撩下撥,喬不群身上積蓄多時的能量被調動起來,一時變得鬥志昂揚,堅忍不拔,大展了一回雄風。看來身為男人,要想夜裏中用,首先得白天中用。男人白天不中用,女人夜裏便缺乏積極性。女人缺乏積極性,男人沒法性積極,自然稀泥一樣,堅強不起來。

有潮漲就有潮退,潮退之後,喬不群有些疲倦,昏昏欲睡的樣子。史宇寒的興奮勁卻一時減不下去,跟喬不群說起話來。喬不群也不好只做正題,扔下附加題不管,努力打起精神,有一句沒一句搭著腔。

一聊聊到郝龍泉,史宇寒說:“州州讀桃林小學看來已沒太大問題,你也該考慮考慮表哥的事了。”喬不群不置可否,只含含糊糊嗯嗯兩聲,像塞了一嘴牛屎似的。史宇寒又幸福地說:“那晚表哥來家裏,開始你沒回來,表哥提到你,可是一臉的佩服,說你是個人才。待的碼頭又大,下面各部門都要在你們正確領導下開展工作,找部門辦什麽事容易。”喬不群說:“別聽他胡扯。你們學校屬商業局管,商業局是政府組成部門,你問問他們,我幾時正確領導過他們?”史宇寒說:“表哥這不是高看你嗎?你還不樂意?”

“我用不著他高看,他高看我是個小處長,低看也是個小處長。”喬不群早沒了睡意,哼一聲,說,“你對表哥的事好像挺熱心嘛,他是不是給了你什麽好處?”

史宇寒聽不得喬不群這話,嘟著嘴說:“看你都想到哪去了。他錢還沒賺到手,又怎麽給我們好處?不過他說過,今後煤窯開出規模和效益,我們可以投資入股,跟著他發些小財。”喬不群說:“他的煤窯八字還沒一撇呢,開不開得了都難說,你就做起了跟他發財的美夢。”史宇寒說:“這可不是美夢。你不見桃林那些上山開窯的老板,幾個沒發腫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