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4/7頁)

趙安邦一怔,拿起的話筒又放下了,“哎,孫主任,你什麽意思啊?”

孫魯生說:“沒啥意思,就是提個醒嘛,白小亮出事後,外面議論不少哩!”

趙安邦臉一拉,“白小亮出事和錢惠人有啥關系?瞎議論什麽?就事論事,說他老婆——他老婆又怎麽了?也參預炒股了?她是不是這家公司的大股東啊?”

孫魯生這才後悔起來:趙安邦和錢惠人是什麽關系?據說趙安邦正琢磨著要把錢惠人往副省級上推呢,她這不是自找麻煩嘛!於是,就事論事道:“我在綠色田園董事名單上看到了崔小柔的名字,持股數八千股,是不是參預炒股我不清楚!”

趙安邦說:“不清楚的事就不要四處亂說,更不要瞎聯系!現在哪個上市公司高管人員不持股啊?老錢現在已經夠難受的了,魯生,你就別再給我添亂了!”

省長大人這種態度,她還有啥可說的?於是只得連連應著,退出了門……

錢惠人一直把女兒盼盼送到省城機場安檢處,眼看著盼盼從艷紅的小坤包裏掏出飛機票、登機牌和身份證,遞到一位女安檢人員面前。女安檢人員對照身份證看了看,職業性的目光在盼盼俊俏的小臉上停留了只一兩秒鐘,便在登機牌上蓋了安檢章。盼盼把女安檢遞出來的身份證、飛機票、登機牌胡亂抓在手上,沖著安全隔離線外的錢惠人揮了揮手,強作歡顏地說了句,“老爸,你回吧,我走了!”

錢惠人卻不放心,大聲囑咐說:“把身份證和飛機票收好,收到包裏去,只留著登機牌就行了!還有,下飛機見到你媽後,馬上給我打個電話,別忘了啊!”

盼盼真是個乖乖女,當即打開小坤包,把身份證、飛機票放到包裏,只拿著一張登機牌走進了安檢門。通過安檢門後,再次向錢惠人揮手,“爸,你回吧!”

錢惠人不願走,眼裏含著欲滴的淚,沖著盼盼無聲地揮了揮手,讓盼盼先走。

盼盼先走了,腳下的高跟鞋在花崗巖地面上擊出一串脆響,身影一閃,消失在候機大廳流動的人群中。錢惠人眼瞳裏留下的最後影像是盼盼的白色上衣和那只背在身後的艷紅的小坤包。小坤包是他這次在省城給女兒買的,真正的意大利名牌。

一切都過去了,該澄清的都澄清了,噩夢總算做到頭了。開車趕回寧川的路上,錢惠人倚在後座上佯裝打盹,心裏默默咀嚼著在省城這兩天一夜的痛苦經歷。

趙安邦的反應在意料之中,這位老領導不可能對他和盼盼的悲傷遭遇無動於衷。於華北那裏本來沒想去,趙安邦非讓去,也只好去了,沒敢帶盼盼——他真怕一場不可避免的難堪,再次刺激女兒那顆已飽受刺激的心。

沒想到的是,於華北的態度竟也很好,吃驚過後,便嘆息起來,一再說孫部長當年不該做《西廂記》裏的崔母,硬把張生和鶯鶯給拆散了,鬧了這麽一出當代愛情悲劇!於華北再三交待,要他在各方面多關心盼盼,還很動感情地說,“盼盼沒啥錯,你這個做父親的要把欠她的愛都還給她,讓她在陽光下堂堂正正做人!”

然而,於華北畢竟是於華北,他該說的全說了,謎底攤開了,於華北仍沒就白小亮一案透露任何信息。他再三說向白小亮借款時打了欠條,人家就是不接碴,既沒說有這張欠條,也不說沒有。因此,他就不能不警惕:於華北說讓盼盼在陽光下堂堂正正做人是什麽意思?當真是出於同情和善意嗎?是不是想把他拖到陽光下曬曬?一個經濟大市的市長有個私生女,能公開嗎?真公開出去,家裏鬧得一塌糊塗不說,社會上也會議論紛紛!別說上什麽副省級了,只怕這個廳局級的市長也沒法當了!這事適當的時候還得和趙安邦提一提,讓老領導找於華北再做做工作。

借款的事倒不怕,就算真找不到那張借條了,白小亮也不會不負責任地瞎說一氣,在沒有任何根據的情況下,誰也不能認定他就是受賄!事實也是這樣,到目前為止,不論是於華北還是省紀委,都沒找到他頭上,況且,這四十二萬他正在想法還。趙安邦提醒得對,這事是不能再拖了,就是再困難,也得想法先了結,看來,必須和老婆動一次真格的了,這還沒著落的十五萬她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老婆崔小柔應該說還是不錯的,從結婚那天起,就把他的生活全管起來了,吃喝穿戴,都用不著他操心,舒服倒是舒服了,卻也把他管死了。尤其是有了盼盼這档事,他就受大罪了,每年總要貼補盼盼一些錢的,連貪汙公款的心都有……

正這麽在車上胡思亂想著,手機突然響了——竟是趙安邦打來的電話!

趙安邦很不客氣,開口就問:“錢胖子,那個綠色田園又是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