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的呼喚(第5/9頁)

陳端陽點點頭:“我明白,大姐,你只管放心好了……”

嗣後,小司機沒再惹麻煩,總算把車順利地開到了公仆一區。

公仆一區變化不大,環境氣氛是熟悉的,熟悉到像似從沒離開過。進了公仆一區大門,鄒月茹認識路了,指揮著小司機左拐右拐,將車開到了齊全盛一家住的8號樓門前。經過自己曾住過的14號樓時,鄒月茹戀戀不舍地看著,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艾怨,對陳端陽說,當年他們一家就住這座樓,那時,兒子貝貝還活著,討人喜歡著呢,和院內大人孩子都搭得上話。話說完,一陣心酸難忍,淚水情不自禁地滾落下來。

到齊家8號樓門前時,還不到六點,齊全盛還沒下班,只有高雅菊一人在家。高雅菊沒想到鄒月茹會大老遠地跑到鏡州來。看到北京吉普後座上的鄒月茹,大吃一驚,忙不叠地跑上前,和陳端陽、小司機一起,將鄒月茹連輪椅一起擡下了車。安排鄒月茹在樓下客廳坐下後,又給齊全盛打了個電話,要齊全盛放下手上的事,趕快回家,說有重要的客人。齊全盛一再追問,客人是誰?高雅菊這才聲音哽咽地告訴齊全盛,是鄒月茹。齊全盛那邊二話不說,掛斷了電話。

半小時之後,齊全盛回來了,進門就說:“好啊,月茹,我老齊到底是感動上帝了!”

鄒月茹含淚笑道:“齊書記,看你,怎麽這麽說?我心裏從沒記恨過你。”

齊全盛道:“月茹,沒說真話吧?啊?沒記恨我會七年不到鏡州來?我那麽請你你都不來!還有按摩椅的事,——怎麽硬讓端陽把錢退回來了?就是重天讓退,你也可以阻止嘛!”

鄒月茹嘆了口氣:“齊書記,讓我怎麽和你說呢?你肯定又誤會我們重天了!”卻又不知該怎麽解釋,想了想,苦笑道,“其實你已經說了,有些事情早不是你和重天能把握的了。”

齊全盛心裏有數:“我知道,都知道,重天難啊!剛開始辦案的時候,重天堅持原則,有人說他搞政治報復,連我都這樣想過;現在又有人說他和我搞政治妥協了,反正是不落好!”

鄒月茹激動了:“齊書記,我今天就是為這事來的!重天心裏再苦再難,都從來不和我說,怕我擔心。我是最近才知道實情的:事情怎麽鬧到了這一步啊?怎麽懷疑起我們重天殺人滅口了?重天有什麽大問題需要殺人滅口?齊書記,七年前的藍天股票受賄案是你一手處理的,情況你最清楚,你說說看,我們重天到底是什麽人?會收那四萬股藍天股票麽?會麽?”齊全盛鄭重地道:“月茹,你說得不錯。重天的為人我清楚,陳百川同志清楚,秉義、士巖同志也都清楚,好人誰也誣陷不了,真相只有一個。關於藍天股票案的情況,我已經按陳百川和秉義同志的指示認真寫了個情況匯報,今天上午專程送省委了,你只管放心好了!”

鄒月茹仍疑疑惑惑地看著齊全盛:“齊書記,你……你不記恨我們重天吧?”

齊全盛含淚笑道:“月茹,你說我為什麽要記恨重天呢?昨天晚上我還在和雅菊說:重天的黨性,人格,政治道德都是我齊全盛比不了的,都是我要學習的!月茹,這是真心話啊!”

高雅菊接了上來,動情地說:“我家老齊還說了,經過這場驚心動魄的風波,總算明白了:在我們中國目前這種特有的國情條件下,要做個無愧於人民,無愧於國家,無愧於政治良知的好幹部太難了!如果真讓重天這樣的好人倒下了,黨和國家也要倒下了,天理不容啊!”

鄒月茹失聲痛哭起來,哭了好一會兒,才拉著高雅菊的手,對齊全盛傾訴道:“齊書記,你也是好人,大好人啊,別人不知道,我最清楚!不說你對鏡州的貢獻了,不說鏡州這些年的發展變化了,就說我自己的感受:七年了,你和我家重天鬧到了勢不兩立的地步,可對我還是那麽呵護,那麽關心,不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人,能做得到嗎?齊書記,說心裏話,我不是沒記恨過你,我記恨過,最初兩年,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家貝貝,就在心裏罵你祖宗八代。後來心境漸漸平靜了,才客觀了,覺得不能怪你,天災人禍嘛,有什麽辦法呢?就是我們重天不調離鏡州,我沒準也會碰上車禍。這才覺得自己有愧啊……”

齊全盛眼中的淚水滾落下來:“月茹,別說了,你別說了,是我有愧啊!今天我也和你交交心:七年前那場車禍也把我的心撞傷了!你是我們市委辦公廳的保密局長啊!我和重天矛盾這麽深,都一城兩制了,你仍是那麽忠於職守,沒說過一句不該說的話,沒做過一件不該做的事!所以,聽到你出車禍的消息,我一下子蒙了,當時淚水就下來了!月茹,我齊全盛此生最對不起的一個同志就是你啊!這筆良心債我只怕永遠還不清了,永遠,永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