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的呼喚(第2/9頁)

齊小艷要求齊全盛支持藍天集團進入破產程序,支持趙芬芳按改革的思路辦事,不要計較趙芬芳作為女人的那些小毛病,更不要在這種時候做趙芬芳的反對派,說趙芬芳在中央高層有路子,誰也擋不住她的上升。齊小艷還要齊全盛死死咬住老對手劉重天,讓劉重天到他該去的地方去,還鏡州一個永久的平靜。信中透露說,劉重天目前處境非常不妙,早就渴望和他停戰了,而他卻不能也不應該就此停戰,政治鬥爭不能這麽善良,歷史錯誤也只能再犯一次了。在信的結尾,齊小艷再次重申,這不但關系到鏡州未來的政局,也關系到她的生死存亡。信紙的空白處,還有個“又及”:“這不是我個人的意見,也是保護我的一幫朋友們的意見。”

齊全盛陷入了深思:朋友們?保護齊小艷的這幫“朋友們”到底是些什麽人?只能是在信中借小艷的嘴提出要求的某個利益集團!如果劉重天分析得不錯,這個利益集團只能是金字塔。只有金字塔集團的金啟明最怕劉重天揪住藍天集團的案子不放手,也正是金字塔集團的這位金啟明先生最需要藍天集團進入破產程序。怪不得他讓吉向東的調查沒有結果,如果齊小艷在金啟明手上,被金字塔集團的“朋友們”控制著,怎麽會有結果呢?吉向東和白可樹、和金啟明的關系他不是不知道,當初提吉向東做市公安局副局長時,不是別人,正是白可樹分別跑到他和趙芬芳家裏做工作,是趙芬芳在市委常委會上提了吉向東的名,他才投了贊成票。

這時,高雅菊憂心忡忡地說話了:“老齊,小艷信上可是說了,關系到她的生死存亡哩!”

齊全盛長長籲了口氣:“這話,小艷在上封信裏也說了。”

高雅菊有些吃驚:“這事你……你是不是一直沒和劉重天他們說?”

齊全盛反問道:“我怎麽說?說什麽?小艷在哪裏都還不知道!”

高雅菊想了想:“不說也好,反正小艷落到專案組手上也沒什麽好結果。”

齊全盛搖搖頭:“我看她在這幫所謂朋友手上更被動,她的生命沒保障,我也受牽制。”

高雅菊又把那封信看了看,試探著問:“那麽,老齊,小艷信上的要求可以考慮嗎?”

齊全盛手一揮,勃然大怒道:“根本不能考慮!不能!我看齊小艷這幫所謂的朋友是瘋了,搞政治訛詐搞到我頭上來了!老子就是拼著不要這個敗類女兒,也不能誣陷好人,更不能出賣國家和人民的利益!經過這場驚心動魄的政治風波,有一點我算弄明白了,那就是:在我們中國目前這種特有的國情條件下,真要做個無愧於人民,無愧於國家,無愧於自己政治良知的好幹部實在是太難了!重天這個同志這麽公道正派,清清白白,竟也挨了許多明槍暗箭!如果真讓這樣的好同志倒下了,我看我們這個黨,我們這個國家也要倒下了,天理不容啊!”

高雅菊一把拉住齊全盛:“老齊,你別這麽沖動,還是冷靜一點兒,女兒畢竟是我們的女兒,怎麽能不要呢?不行的話,就……就把這封信交給劉重天,讓他安排人手好好去查吧!”

齊全盛心緒十分煩躁:“別說了,你讓我再好好想想吧,我……我會有辦法的!”

次日早上,照例到軍事禁區內的獨秀峰爬山時,齊全盛十分感慨,在綿延崎嶇的山道上和李其昌說:“……這人哪,總有局限性啊,不管他職位多高,官當得多大,我看局限性都免不了。每當矛盾出現時,往往會站在自己的立場、自己的角度看問題,不大替別人著想。這一來,矛盾就勢必要激化,要變質,許多事情就會鬧得不可收拾。如果矛盾的雙方再有私心,再有各自的利益要求,問題就更嚴重了,甚至會演變成一場你死我活的同志之間的血戰啊。”

李其昌有點莫名其妙,卻也不好往深處問,隨口應和道:“就是,就是!”

齊全盛在半山腰站住了,看著遠方城區的高樓大廈,問李其昌:“其昌,你說說看,如果七年前重天同志不調離鏡州,如果仍是我和重天同志搭班子,鏡州的情況又會怎麽樣呢?”

李其昌笑道:“齊書記,如果是如果,現實是現實,假設是沒有什麽意義的。”

齊全盛繼續向山上走,邊走邊說:“你這話我不大贊同,我看這種假設也有意義,假設就是一種總結和回顧嘛!人的聰明不在於犯不犯錯誤,而在於知道總結經驗教訓,不斷改正錯誤,不在同一條溝坎上栽倒。告訴你,其昌,如果時光能倒流,這七年能重來一回,我就不會向陳百川同志要什麽絕對權力了,我會和重天同志好好合作,也許鏡州會搞得比現在更好,起碼不會鬧出這麽嚴重的腐敗問題!看來這種絕對權力真不是什麽好東西,害人害己啊!”